“张县长,电话”秘书小郭兴着他的手机跑得气喘吁吁。
“谁来的?把你急成这样”张念鲁问。他上刘副县长这来时忘记带手机。
“不知道,说是你同学,快点吧,我听着好象在哭”张念鲁的心咯噔了一下想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刚问一句谁呀,电话里传来了刘平哭唧唧的声音:“念鲁吗?你是念鲁吗?你干啥去了,快点吧,出事了。”
“什么事你急成这样?”
“你听了可要镇定啊?”
“快说吧,我都多大岁数了,天大的事也没问题,你就说吧。”
“张利死了。”
“什么?”张念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张利死了!”
“什么?张利死了!怎么死的?”张念鲁眼前一黑瘫坐在椅子上两眼直愣愣地呆了。
车在公路上急驰。一对同学眺望着飞逝的田野树木表情悲伤、沉痛。
“老刘,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我来县里办事刚才接到王海的电话,电话里他只顾哭,问什么他不说。”
“这也许就是命?”
“上次我去他还活蹦乱跳的呢,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赵丽颖土鸡店幌去户闭,房间内凄风苦雨。
张念鲁、刘平、黑子、姚依平八目相对痛苦无言,赵丽颖、秦素素相拥而泣,安丽嚎啕大哭,孔令沙边劝安丽边用手绢擦着眼泪。
祸不单行,就在他们往这赶的路上,王海也死了。
王海知道张利出事时正在乡下钓鱼,他给刘平打完电话急匆匆住回赶,也因车祸死了。日亡双友,这沉重的打击让他们难已承受,谁都不相信这会是事实。
昨天下午,张利在办公室正生闷气,主抓乡企的副乡长袁兆华带着乡办主任和一个小青年走了进来,他装作没看见把头扭到了一边,副乡长说:“老张,别再扭了,胳膊能扭过大腿?乡里已决定由他”他一指那个小青年继续说,“已决定由邢运先生包砖厂了。”
张利闻言冷冷一笑说:“不包给我这厂子可以,但是我的问题你们要先解决了我才能交厂子,否则谁也别想。”
“还有什么问题呀?”袁副乡长问。
“何必明知故问呢?就是你们乡里,还有你们这些头头们,也包括你拿走的砖,借走的钱?”
“政府为了支持你发展企业从上边人你争取多少资金?这送礼的钱不该你出吗?算算,是政府欠你的还是你欠政府的。至于个人的谁欠你的你管谁要去,我管不着”袁兆华口气生硬地说。
“上边给我钱是让我发展生产的,我凭什么拿钱给你们?你们送多少礼我知道吗?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那你欠的呢?还有这位冯先生欠的的呢?”张利也把声音提高了。
“怎么,你已知道他是谁了?”袁兆华大惊。
“还有谁的儿子这么年纪轻轻就会让你们这些大老爷哈巴狗似的在身后摇尾乞怜呢?”张利轻蔑地说,“别说是他就是他老子扒了皮我都认识他瓤。”
“既然知道了你就更该知趣了吧?”袁兆华盛气张人地说。
“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从不识别人的狗屁趣。更不会管他的老子是什么市长。”
“你这话可没良心了,我妈这两年可没少给你的企业投钱,我妈投的钱,我来管理企业天经地义”邢运说。
“那是国家支持我们企业的钱,成了你妈的了?”张利怒道。
“没有我妈那钱能给你的小破厂子?”
“我也不跟你们废话,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欠的帐什么时候还?”张利决心放弃。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帐了?欠条呢?”袁兆华吒撒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说。
张利万没想到一个堂堂共产党的副乡长竟要起了无赖的把戏。
“有你的帐,不怕你赖”张利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帐本,叭地摔到了他的面前,“哼,当我不知道你们这帮当官的德性?”
袁兆华脸色立刻变了,心想完了,难道是自己喝醉了时给他留下了字据?真是追愧莫及。他又想不会啊,自己干这种事时绝对是“严以利已”的。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翻开帐本仔细看了起来,看了一会他乐了说:“这上面只是你一个人记的,你记多少我就欠多少了吗?你要记我在你这疙瘩借个金山我还还不起呢?”袁兆华面目的表情由紧张立刻变得严肃了接着说:“一没有我的签字,二没有我的画押,我告诉你,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告你捏造事实故意陷害乡干部往党和政府脸上抹黑。”
“姓袁的,我没想到你堂堂的共产党员,革命干部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我告诉你,你敢赖帐,老子废了你。”这些人以往见到张利都跟孙子似的,今天突然跟张利来上了这手,张利一时接受不了气愤极了,抓起桌上的杯子怒不可扼地向袁兆华砸去。
“行凶杀人了”袁兆华以手护头边向门边退边喊,“来人,快来人。”
“不许动”门外一声断喝,三名公安人员一拥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利摁倒在地,咔咔两声戴上了手铐,显然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张利,你别太嚣张,敢跟政府对抗你还嫩点”袁兆华拂弄着西服衣角从又扬起了傲慢的头,大声断喝,“张利我问你,你到底交不交?”
张利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大骂:“你们这帮狗官滥用你们的权利,你们这帮狗警察人民交税养你们,你们反过来还祸害人民群众,全乡二十几起人命案子你们一个也破不了,却天天跟着乡干部的屁股后头满屯子收提留、收罚款、抓老娘们结扎上环,弄得鸡飞狗跳四乡不宁,今天又帮着狗官来逼我交出工厂,你们到底是人民警察还是统治人民、整治人民的黑狗子、白狗子?”
“乡长,要不要带走”几名警察被骂得颜面尽失,他们倒不是自知理亏,而是知道张百万也不是好惹的,挨了骂也不敢发作,乡办主任见制住了张利建议到。
袁兆华知道签转包合同动用警察传出去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要是被那些小报记者给叨住了就更不好办了,他并不想把事弄大了,所以他只摆摆手没下命令。
“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了?”冯怀水跳了起来问。
“张利,你看呢?是上号子里签呢还是在这签?”袁兆华阴阳怪气地说。
骂累了,挣累了,张利终于平静了下来,听袁兆华一敲打他的态度猛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的表情竟然有几分巴结讨好的味道,他说:“哎呀,你看你们这是干啥?怎么跟大哥开这种玩笑,还给大哥弄副镯子带上了?小冯又不是外人,我跟他爹是多个脑袋差个姓的朋友,这个关系你们都听说过吧?这厂子谁干还不是一样呢?我刚才跟你们开了个玩笑,你们怎么当了真呢?老袁你怎么给兄弟上了刑了呢?快点叫弟兄们给大哥打开吧?”
“想通了?我也是跟你闹着玩的”袁兆华露出了胜利者的得意神色。
“看大哥说的,我又不是那不开窍的榆林疙瘩,以后大哥还得在这块地方活人不是?还不得仰仗你们这棵大树乘凉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大哥太年轻。”张利说着把手铐亮给袁兆华看,态度几近卑躬。
“好说”袁兆华紧追不舍地问,“老张啊,你看什么时候办交接好啊?”
“马上就办,马上就办”张利忙不迭地回答。
“好,给他把手镯子打开”袁兆华吩咐道。
公安人员得到指示将张利的手铐打开了。
“大家坐”重获自由的张利洒脱地抖抖被铐的手腕说,“你们坐,别客气”他把大家一一让到座位上。
“老张,不用客气,咱们还是先办手续吧?”袁兆华脸上又挂上了平日的微笑。
“好,我就去取来”张利起身拉开墙上绣花锦绣山河图的布帏子打开房内的一个门。
“你要干什么?”三名警察警惕性颇高腾地站起身欲拦张利。
“唉,你们这些警察总是大惊小怪的,坐下来,张经理的保险柜和女秘书向来都放在里间”袁兆华weixie地笑着说。
冯怀水暗想还是老爹狡猾城市不行走农村,自己一旦当了砖厂的老板大把大把的钱,还有张利美丽的女秘书都是自己的了,把钱往兜里一装,把女秘书往里屋一扯,真是快活不让神仙啊,他美滋滋地盘算着未来。
张利不易让人察觉地露出了一丝冷笑走进了内室。
“这种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邢运轻蔑地撇着嘴说。
“你们知道驴子为什么会拉车吗?”袁兆华故作深沉的问。
“天生就是那种虫子”冯怀水自做聪明抢先回答。
“对一半”袁兆华晃着脑袋说,“驴生来会拉车跟老鼠盗洞一样都是祖传的活命绝技,但最早的驴和今天的熊、鹿一样是桀骜不训的牲口,只因人们把他捉住了,让他拉车它不拉就劝它,给它好料吃,它还不拉就用鞭子抽它,一抽它就乖乖地拉车,拉得好就再给点料,它不好好拉就使劲抽它,它就又好好拉了,不拉了再抽鞭子、拉好了就再给它点料,驴就会永远乖乖地拉车。”
“好一个驭驴之术”邢运他们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人们笑得前仰后合之即传来了“叭,叭”两声枪响,袁兆华的脸上笑容凝固了,一束血箭从左太阳穴飞射出去直射出一米多远溅到了对面墙上形成了一个圆形图案,扑通一声尸体随即倒到了地上。
“啊!”片刻的死寂后人们象是突然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纷纷逃命、护命、藏命、躲命!
“叭”又是一声呛响,邢运脑门也出了一个洞扑倒在沙发前。
张利手持口径枪两眼喷火如凶神恶煞般出现在内室门口。
这时,三名警察也“寻”好了藏身之地抽出枪从椅子后、桌子下一齐向张利射击,双方一阵对射,张利又杀死了一名警察,重伤了乡办主任,自己的身上连中六弹靠在门边墙上直挺挺地疆硬了,直到死还保持射击的姿势。据说他死的时候两眼瞪得象灯笼似的,怎么合也合不上,直到送进火化炉也没合上。另一名警察从楼上飞身跃下摔成了下肢瘫痪,另一个当时瘫在了桌子底下,被救援人员送进了县医院不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场的人无一“完人”。
睁着眼进火化炉的张利再也管不了别人如何议论自己了,从这个意义出发人们更加看中了电视剧《三国演义》的主题歌中的词:担当生前事,何记身后评!
张利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二十二岁从部队退伍到砖厂卖零工,从制坯工干起一直到厂长,把一个外债一千三百万的小砖厂建成了一个拥有固定资产一千万,流动资金五百万,每年上缴税利近三百万的制砖大户,期间多少辛酸,多少希冀,多少眼泪,多少期望,多少苦累,多少寄托都凝聚在了紧握的口径枪和那双不肯合上的双眼中!
历史跟张利开了一个玩笑,一刹那的残暴为他的人生划上了一个复杂悲哀的句号!
哲学家说必然是偶然的结果,但现实是用必然解释偶然往往不能很顺利地自圆其说。
枪声响过一小时后县委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以县委书记专题讲话统一了思想,与会人员一致认为:张利平时就有一种新兴财主的傲慢,从不把政府和领导放在眼里,日积月累导致了严重的无政府主义思潮的泛滥,最终当他目的达不到时就公然对抗,进而行凶杀人。党委会结束不到五分钟一纸事故报告由纪检委和机要室还有综治办同时发往更高一层次的纪检委和市委及综治办。
街头巷尾的认识论与此颇有不同,但理智后的人们还是选择了口头的低声议论,决不把他写在纸上。据说省里有个大笔杆子想写写公安干警勇斗持枪歹徒的文章,深入生活了半个月最后踹了自来水笔撕了采访笔记本一声没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