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回毛泽东三论新政八路军百团大战(下)
正太铁路横越太行山,是连接平汉、同蒲两条铁路的枢纽,也是日军在华北的重要战略运输线之一。破坏正太铁路,切断日军的运输线,对于粉碎敌人的“囚笼政策”,粉碎国民党顽固派关于“八路军游而不击”的谣言,都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其时,日军在华北各地驻守的兵力为二十万人,伪军十五万人;具有强大的军事实力。
8月22日,朱德、彭德怀、左权下达《战役行动命令》,规定:晋察冀军区破击正太铁路石家庄至阳泉段;一二九师破击正太铁路阳泉至榆次段;一二〇师破击忻县以北的同蒲铁路和汾阳、离石的公路,并以重兵置于阳曲南北地段,阻击日军向正太铁路增援。要求各部在破击交通线的同时,相继收复日军占领的一些据点。
按照八路军总部最初的规定,参战兵力不少于二十二个团。但战役发起后,由于广大指战员和抗日根据地民众痛恨日军的“囚笼政策”,参加破击战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因此,各部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晋察冀军区出动了三十九个团,一二九师出动了四十六个团,一二〇师出动了二十个团,共一百零五个团,计二十余万人。还有许多地方游击队和民兵主动配合,积极参加作战。各根据地军民在五千多里漫长的战线上,向各交通沿线大大小小的敌人据点同时出击,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交通破击战。
自命令发布之日起,整个华北平原枪声四起,太行山区炮声不断;八路军、游击队神出鬼没,主动寻找有利战机,与日伪军展开了机智灵活的斗争。经过二十多天的战斗,预定计划全部完成。正太铁路线的路轨、桥梁、隧道、水塔、车站等均被破坏;平汉、同蒲、石德、北宁铁路以及主要公路也被切断;华北各交通线陷于全面瘫痪。
十月上旬,八路军总部发出命令:继续扩大战果,摧毁交通线两侧和深入到根据地内的敌伪据点。各部军民昼伏夜出,主动出击,先后发起了涞灵战役、榆辽战役,给日伪军以沉重打击,夺取了涞源、灵丘、榆社、辽县四座县城,拔除了一大批敌军的据点。
日军遭到八路军大规模地打击后,深感八路军对其威胁之严重性。为稳定局势,巩固占领区,便调集重兵对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残酷地报复性“扫荡”。与此同时,八路军总部下达反“扫荡”作战命令,要求各部队与地方党政机关和广大群众密切配合,深入开展游击战争,坚决消灭进犯之敌。
10月6日,沁县、襄垣日军出动一万兵力,向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榆社、辽县、武乡、黎城地区进行连续扫荡。八路军一二九师主力在彭德怀的直接指挥下,在武乡县关家垴地区,包围日军一个营,歼灭其四百余人,并在辽县阻击敌增援部队,予以重大杀伤;迫使日军退出根据地。17日起,日军七千人进犯太岳区,遭到太岳纵队的迎头痛击,丢下三百多具死体,仓皇败退。10月13日,日伪军万余人“扫荡”平西根据地。11月9日,日军又以万余人“扫荡”北岳抗日根据地,并占领了晋察冀军区领导机关所在地阜平县。平西、北岳两区军民以内外线相配合,广泛开展游击战,连续伏击、袭击日军后方交通线,毙敌五百余人;迫使日军撤出根据地。12月10日,日军以两万人对晋西北抗日根据地进行“大扫荡”,攻势凶猛,先后占领了除保德、河曲以外的所有县城和大部集镇。八路军一二〇师主力和晋西北地区群众实行空舍清野,不给敌人留下一粒粮食。坚持游击战、麻雀战、地雷战,小股出击,昼夜骚扰,拖得敌人筋疲力尽。同时,集中部分主力部队破击日军后方交通线,攻击日军的修路部队和运输队,先后歼灭日伪军二千五百余人,迫使敌人在饥饿和极度疲劳之中,全部撤出晋西北根据地。
百团大战,历时三个半月,敌后抗日军民共进行大小战斗一千八百多次,毙伤日军二万四千多人、伪军五千多人;俘虏日军二百八十多人、伪军一万八千多人;破坏铁路九百多里、公路三千多里;炸毁桥梁、隧道、车站二百五十八处;破坏煤矿五个、仓库十一所;并缴获各种枪五千九百余支、炮五十三门,以及大批的军用物资。时人有诗赞“百团大战”曰:
晴天霹雳太行头,万里阴霾一鼓收。英帅朱彭筹此役,竟扶危局定神州。
百团大战中,中共领导的华北敌后抗日军民,齐心协力,前仆后继,同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彰显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百团大战破坏了日军的交通线,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推迟了日军南进的步伐,提高了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声望,增强了全国人民夺取抗战胜利的信心。
百团大战也使日本军阀重新认识华北的局势,招来了日军更为疯狂的报复。1941年春,日军在华北地区开始推行大规模的“治安强化运动”。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提出了“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原则,对华北解放区“进行军事、政治、文化、思想的总力战”,以期达到“确保华北安定之目的”。
所谓“治安强化运动”的主要内容是,将华北划分为“治安区”,即沦陷区;“准治安区”,即游击区;“非治安区”,即解放区三种地区,分别实行不同的办法。在所谓的“治安区”,日军以“清乡”为主,有计划、有步骤地强化伪军、伪政权,建立“保安队”、“警备队”、“治安军”等敌伪组织,强化保甲制度,实行编乡编村,清查户口,颁发“良民证”,推行“爱护村民连坐法”,以此加强其殖民统治,禁绝抗日活动。与此同时,对沦陷区人民实施所谓怀柔政策,宣扬“王道乐土”、“日中亲善”、“共存共荣”,从精神上欺骗和奴役人民。
在所谓的“准治安区”,日军以“蚕食”为主,实施怀柔与恐怖并重的政策。其怀柔政策与“治安区”相同。其恐怖政策有“绝缘政策”,强迫“集家并村”,制造“无人区”。日军将许多村的居民集中赶到四周筑有高墙深沟的“人圈”内,将所有壮丁编入“自卫团”,白天罚苦役,晚上执勤巡逻,并以“思想犯”、“政治犯”、“通匪犯”、“运输犯”等罪名任意杀害。
在所谓的“非治安区”,日军以扫荡为主,采取所谓“分进合击”、“梳篦式清剿”、“铁壁合围”、“捕捉奇袭”、“纵横扫荡”、“反转电击”、“辗转剔块”等方法,实行野蛮、残忍地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企图彻底摧毁解放区军民的生存条件,消灭一切抗日武装,铲除抗日根据地。
日军的“强化治安运动”,实际上主要是针对解放区的“扫荡”战争,其规模之大,范围之广,时间之长,手段之残忍,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自1941年春天起,日军调集了四十万精锐部队,对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频繁的、大规模的反复“扫荡”。其中千人以上的“扫荡”达一百七十四次,万人以上的“扫荡”达三十三次。
针对敌人的残酷“扫荡”,解放区军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反“扫荡”斗争。反“扫荡”的作战指导原则是,广泛的、群众性的游击战,内线与外线相配合,军队与人民相结合,使用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等方式,全民老少齐动员,空舍清野全疏散;使敌人抢不到东西,保护老百姓的利益。在敌人围攻之初,主力部队化整为零,转移到外线,待机破敌。内线则以少量军队与民兵相结合,灵活机动,巧妙周旋,日夜与敌人扭打,用地雷、手榴弹、石雷频频偷袭,造成敌人的混乱与恐慌;使其昼夜无眠,疲于奔命,难以站稳脚跟,无法得到休息。待敌人疲惫不堪时,主力部队又化零为整,集结重兵,坚决歼灭敌人之一部。声东击西,围点打援,避实击虚,各个击破,粉碎敌人的“扫荡”。
1941年8月15日,敌人集中十三万大军,在冈村宁次的亲自指挥下,对北岳解放区进行了一次空前残酷的“大扫荡”。日军采取“铁壁合围”、“梳篦式清剿”、“马蹄型堡垒战”等战术,甚至施放毒气、散布鼠疫,企图在四个月内消灭八路军于长城两侧。敌人所到之处,无恶不作,血洗村庄,惨不忍睹。先后残杀群众四万五千余人,烧毁房屋十万余间,抢走粮食六万余斤、牲畜一万多头。
日军所过之处,无村不戴孝,家家闻哭声。然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日寇残暴、毒辣的行径,激起了解放区人民的无比愤怒,人人愿与日寇拼命,家家都想为亲人报仇。村村出现了“孬种死在炕头上,好汉死在战场上”;“母亲送儿上战场,妻子送郎打东洋”;“铁血男儿挺身上,保家救国杀豺狼”的动人场面。无数白发苍苍的老人、忍辱负重的妇女、天真烂漫的儿童,均结成抗日组织,自觉自愿的配合部队;全民皆兵,全民参战,形成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晋察冀军区主力部队采取诱敌深入,坚壁清野,待机歼敌的方针,适时地转移到敌人的后方。无数的游击队和民兵小分队留在内线,专门困扰、袭击敌人;牵着敌人的鼻子东奔西跑,四处扑空。经过三个多月的巧妙周旋,敌人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外线的主力部队则回戈反击,经过大小八百余战,歼灭日伪军一万余人,炸毁敌人火车三列,破路八百余里。敌酋冈村宁次不得不承认失败:“肃清华北之八路,绝非短期之内所能奏效。”并以“狮子扑鼠,效力不大”来自我解嘲。
在此次反“扫荡”的岁月中,出现了“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9月25日,日军以三千五百人围攻河北易县,企图消灭八路军的一个团。该团以一个班的兵力扼守狼牙山险要,掩护主力转移。战士们坚守阵地十多个小时,英勇顽强地阻击,给敌人以很大的杀伤。战至黄昏,仅剩下五人: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战士宋学义、胡德林、胡福才,依然坚持抵抗,直到弹药耗尽。他们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扔出最后一枚手榴弹;复以石块还击,将敌人一步一步引向棋盘陀主峰;又将枪支砸毁,携手走向悬崖,彼此约定:“我们是光荣的八路军,宁死也不当俘虏。”随后,他们一起跳下悬崖。其中,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落在崖底,壮烈牺牲;葛振林、宋学义挂在半崖树枝上,后被当地老乡营救,带伤脱险归来。聂荣臻师长闻讯,亲自赶到医院看望两位勇士,称赞他们是“中华民族解放之花”。
在晋察冀军民的英勇抗击下,日军的“扫荡”被逐次粉碎,日酋冈村宁次只好命令部队,带上一万多具日军的死体,垂头丧气地退出晋察冀根据地。这才是:日寇尸体堆成山,冈村宁次也恓惶。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