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沙坪上。上午。
沙坪东边悬挂着一条横幅,写着:全营军事训练总结暨生产动员大会。
横幅下面,放着几张罩着军毯的桌子,桌子前面放着每个连队的参赛黑板报。
会场四周插着彩旗,彩旗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着。
此时,全营刚调整了队形――机枪连坐北向南,炮连坐南向北,一、二、三连坐西向东。
值班连长站在主席台前对着麦克风宣布:“下面进行大会的第二项议程,观看军事技术表演。今天的军事技术表演,共有队列、刺杀、投弹三个项目。下面,先由一连二班进行队列表演。开始!”
一连二班在班长的带领下跑步进场,做完列队、整理着装动作后,开始表演“立正、稍息”等动作。
田戈坐在队列里观看表演,看了一会儿,精力就分散了。
――上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田戈坐在铺板床边的小木凳上,看着抄录在笔记本中的一首毛主席的词――《沁园春?长沙》,情不自禁地念道:“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田戈抬起头,扭脸看着墙上贴的毛主席像,心想:“刘干事曾对我说:诗言志。按照这个观点推断,毛主席的这首词,也是言他当时之志,‘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真正含意,就是‘苍茫大地,应当由他主沉浮’。”
田戈看见排长邓大云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走了进来,赶紧站起来敬着礼说:“排长,您好!”
排长还着礼说:“你在看家?”
田戈答了声“对”,接着说:“排长您请坐,您是啥时候回来的?”
“半小时之前。”
“您还到团里出公差吗?”
邓大云说了句“还得去”,递着大信封说:“这是刘干事让我带给你的,里面有一封信、两本书。”
“谢谢排长!”田戈看了一眼写在大信封上的字,抬头看着邓大云说:“排长,您在团部经常见到刘干事吗?”
“他如果不下连队,几乎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能见到。”
“噢,您啥时候回团部去?”
“后天下午。”
“我想麻烦您带封信给刘干事,行不行?”
“行。你后天午饭之前把信交给我。”
“是!”
“好啦,我该去向连长汇报了,你也该看信了。”
田戈站起来敬着礼说:“排长慢走!”
目送排长走出房门,田戈赶紧坐下来拿起大信封,一下子撕开封口,掏出信封里的东西一看,上面一本书是《通讯写作知识》,下面一本书是《解放军通讯选》,两本书之间有一封信。他撕开信封封口,掏出信,展开信纸,一边看一边小声念道:
“小田,你好!听你排长说,你到了老连队之后,表现不错,我心里很高兴,也很放心。生产劳动快要开始了,希望你别忘记跟我说的话,生产劳动中要有更好的表现。此致,握手。”
田戈放下信纸,看着那两本书思忖:“刘干事为啥给我带来这样的书,难道他是想让我提高写作能力,当一名连队的通讯报导员?”
此时,值班连长宣布的“刺杀表演开始!下面,由三连的班长组成的表演队,进行表演!”
田戈挺了挺身子,眯着眼睛观看刺杀表演。看着,看着,脑海里浮现出让副指导员看诗的情景。
――那天午饭后,田戈拿着一张稿纸在副指导员的房间门前停住脚步,喊了声“报告”。
副指导员看着桌子上的《解放军报》说:“进来。”
田戈走进屋里,立正,敬礼。
副指导员看着田戈说:“有事?”
田戈边走边说:“我写了一首诗,想请您指教。”
“噢,我不懂诗,谈不上指教。你把诗给我看看。”
田戈答了声“是”,用双手把纸递给副指导员。
副指导员接过纸,看了看题目――《快乐的训练场》,接着小声念道:
为啥笑得那样开心?
为啥掌声响似雷鸣?
是连队训练中的“小娱乐”,
舞台就在训练场,
演员有干部也有士兵。
连长说了段“天津快板”,
三班长唱了段“四川清音”;
打猴拳的是新兵刘强,
吹口琴的是老兵王新;
炊事班长扭的是秧歌舞,
司务长说了段单口相声;
副连长表演的魔术最精彩,
大家连看了三个都不过瘾。
……
歌声,笑声,掌声,
歌声把军人的激情抒发,
笑声把官兵的心连得更紧。
啊!这就是我们的训练场,
也是我们快乐生活的缩影。
副指导员点着头“嗯”了一声,笑呵呵地说:“写得不错!你这个连队的新秀才,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大诗人呢!”
“谢谢您的鼓励。副指导员,您看,这首诗能不能投稿?”
“我看可以。不过,营里下一步要组织各连进行黑板报比赛,你的诗可以先在黑板报上用,也是一个宣传嘛!”
此时,打断田戈的回忆是半导体手提喇叭里传出的值班连长的声音:“二连一班新战士武大力投了五十五米,比他投弹考核成绩五十二米,增加了三米!武大力投弹成绩已经超过60炮的最小射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他表示祝贺!”
队列中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田戈一面鼓掌一面在心里叹道:“我拼死拼活的苦练投弹,考核成绩才是三十九米,比武大力少了十六米。我要想赶上他的成绩,比老公鸡下蛋还要难。唉!”田戈停住拍手,咧嘴笑了笑,心想:“他投了五十五米,名字却叫无(武)大力,如果他的名字叫有大力,肯定能投得更远!”
覃文甫小声叫了句“班长”,接着说:“60炮,是不是因为最近射程是六十米,定的名字?”
班长:“60炮的名字,是根据炮的口径六十点七五毫米定的。”
覃文甫:“60炮,最远能打多少米?”
班长:“最大射程,好像是五千多米。”
“训练表演到此结束,各连按照开会的队形列队!”值班连长的喊声还没落音,连长们立即站在自己的队伍前喊道:“起立”、“提凳子”、“跑步走”。顿时,“啪、啪、啪”的跑步声,如同万马奔腾;此起彼伏的“一、二、三、四”声,胜过千鼓齐鸣。
在值班连长的统一指挥下,全营官兵“啪”地一声放下了小凳,“唰”地一声坐了下去。会场上除了风吹彩旗的“哗哗”声,静得像没有人一样。
值班连长看了教导员一眼,而后大声宣布:“下面,请教导员做前一阶段的军事训练总结,和下一步的生产动员,大家鼓掌欢迎!”
队伍中掌声大起。
教导员站起来敬了个礼,坐下来后看着队伍说:“同志们,在营党委的正确领导下,通过全营指战员的共同努力,圆满完成了军事训练任务。下面,我对完成军事训练任务的情况做个简要总结。军事训练任务之所以能够圆满完成,取决于以下三个因素。第一,营党委、各连党支部高度重视,周密制定了训练计划。”
田戈看着教导员的脸,好像在倾听报告,思想却又开了小差。
――副指导员的房间里。
副指导员微笑着对田戈说:“这样吧,你把你写的诗念给我听吧。”
田戈答了声“是”,看着稿纸用普通话朗诵起来:
月儿翩翩舞,
星儿轻轻跳。
连长半夜来查铺,
忽闻有人哈哈笑。
连长顺着笑声找,
走到床前轻轻摇;
喂,小鬼呀,
是不是做梦娶媳妇?
高兴的被子都蹬掉啦!
小王倏地坐起来,
揉着眼睛回答道:
刚才我做梦在打仗,
我们班的机枪呱呱叫,
阵阵子弹如骤雨,
打得敌人如狼嚎,
要不是您来摇醒我,
那一群鬼子也报了销!
连长听了点头笑,
好你一个打仗迷,
想打仗都快想疯了。
下次再发现你这样,
就当作夜游症去治疗喽!
月儿翩翩舞,
星儿轻轻跳。
小王呼呼又入睡,
连长心里荡波涛。
副指导员说了声“好”,看着田戈说:“好好写,争取立个三等功!”
“写稿子也能立功?”
“团里有规定,在军区的报纸发表三篇稿件,或者在《解放军报》上发表一篇稿件,年底就能立三等功。”副指导员微微一笑,“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就你眼下的水平看,只要你不懈努力,一定能立三等功!”
“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努力争取,不辜负您的期望。”
回到班里的路上,田戈心潮澎湃,心想:“如果我写的诗登了报,一定先给瞿老师寄一张报纸,让他看看。”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想象着瞿老师收到报纸后的情景――瞿老师抖动着手中的报纸对学生们说:你们听了田戈写的诗,有什么感想?我以前常对你们说,语文这门课很重要,走出校门踏入社会处处用得着,事事离不开。怎么样?田戈的诗就是很好的证明。他当初在班里语文学得好,所以一到部队就能发挥作用,就能在报纸上发表诗。
突然响起的鼓掌声打断了田戈的回忆,他挺了挺身子,看着值班连长宣布:“下面,请营长做指示,大家鼓掌欢迎!”
营长站起来,用手势示意大家停住拍手。
此时,田戈端端正正地坐在队列里,既不敢动,更不敢走神。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说:“听班长说,营长讲话时,如果发现哪个人精力不集中或者乱动,就会立即喊他起来亮相。我还是小心谨慎为妙,绝对不能在这种场合丢人现眼!”
营长用洪钟般的声音喊了句“同志们”,接着说:“刚才,教导员对前一阶段军事训练做的总结,和对下一步的生产做的动员,我都同意。下面,我先重点讲一讲作风纪律问题。首先,我得批评机枪连的干部。你们机枪连的哨兵,夜里到营部厕所解大便,总是有人拉到便池外边,脏兮兮地让人恶心。你们当干部的干什么吃的?是没有看见,还是看见了不当回事?你们得说一说,教他们把打枪瞄准时用的‘三点一线’,灵活到拉屎上,对准再拉,不就行了嘛!”
队伍里突然发出一阵笑声。田戈笑了一声赶快捂住了嘴,他发现连长的头明显地低了下去。
营长用手势制止住队伍中的笑声,声色俱厉地说:“下一步搞生产的时候,住的是民房,要经常和老百姓打交道,必须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切实做到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坚决杜绝挂钩、腐化问题的发生。当兵的有三大耻辱,腐化是其中的一个。这个问题,每个连队必须做好经常性的教育,做到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老兵们要自觉,要严格要求自己。我今天先给一些人敲个警钟,不要一看见女人就眼发直,生邪念,想好事。我告诉你,同志,那不是好事!那是损害部队声誉的坏事,是要受处分要丢人的丑事!当然喽,我刚才敲的警钟,对每一个人都适用。不过你们新同志在这个问题上,也不要神经过敏。”他环顾了一下会场,降低了语调:
“我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前年有一个刚入伍的新兵,到公社去照相时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那天上午,他出了村庄,上了小路,看到前面有一个大姑娘,突然紧张起来。后来,他竟然跑到大姑娘的前面,转身打了人家一巴掌。连队在处理这件事时,问他为什么打那大姑娘,他说怕有人说他跟在大姑娘后面,动机不纯。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你自己心里没鬼,就没必要这样紧张嘛!”
营长挺了挺胸膛,提高了语调:“同志们,谁英雄,谁好汉,大生产中比比看。我希望全营指战员,继续发扬我们红军团的光荣传统,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生产任务!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全体指战员的吼声惊天动地,吓得风都停了。
……
修渠工地。中午。
三米宽、两米深的水渠,焕然一新。渠岸两边堆积的新沙土,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水渠北边的一块沙地上,机枪连的官兵们三三两两地蹲在地上吃饭。
水渠两边的田野里,绿油油的麦苗,一眼望不到边,像无风的海面一样。
田戈与董正友蹲在水渠边上,边吃边说话。
“田戈,这黄河滩的天气就是怪,才刚进‘五九’,中午就这么热,晒得人懒洋洋的。你说,这是啥原因?”
“因为,黄河滩雨水少,空气干燥。”田戈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嚼了嚼,咽了下去。“咱们修渠,总共干了多少天,你记得吗?”
“加上今天,正好一个整月。”
“你吃得消吗?”
“跟在家里干活差不多。你呢?”
“没干之前,我倒不在乎。因为,从初二开始,每年的暑假,我不是给人家挖土方,就是给泥瓦匠当小工,虽然很累,但是毕竟挺过来了。高一的冬天,学校组织参加县里修东灌渠的劳动,我挖的土方在班里名列第二,也没有觉得有多累。可是,我没想到,部队的生产劳动竟然是这个样子,每一天都是进度分到班,任务分到人,并且各个班都在拼命地比着干,都在千方百计地超进度,争第一,渐渐地有些吃不消了。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总算挺过来啦!”
“吃完饭,你去不去练投弹?”
“你要练就自己练吧,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
“你是不是病了?”
“好像是着凉了。”
“发不发烧?”
“不发烧。”
“噢,那你就找个地方歇歇。”
“下午,是挖渠的收尾战,肯定又得大干一场,我得想办法攒些劲才行。”田戈把碗里的饭扒到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你练投弹,也别练得太狠了,免得下午干活顶不住。”
“没事,我能顶得住。”
田戈站了起来,把碗筷放进挎包里,向麦田走去。他走到麦田中一条干沟里,放下水壶当枕头,和衣躺了下去。看着天上的太阳在心里说:“昨天中午,我已经这样睡了一次,感觉挺不错的。”
田戈刚闭上眼睛,突然听见有几个人边说话边往这边走,仔细一听,还有自己的班长江汉生。于是,连忙把身体一转,由仰卧变成俯卧。心想:“只要他不知道是我趴在这儿,就不会批评我没去练投弹。”
三班长:“日他先人!昨天晚上,我算是倒了血霉喽!日他先人!昨天下午挖沟,我的铁锹把断了。吃了晚饭,我到房东家借锤子。我跟房东大嫂说,我想用她的锤子拷(敲)一下铁锹把,我见她没听明白,于是指着她屋里桌子下的铁锤说,把你下面的那东西借我拷(敲)一下。没想到她突然把脸一变,说我不该趁他男人不在家的时候调戏她,并且还到连里告了我的状。指导员把我叫去,听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批评我不该跟当地群众说家乡话。他也不想一想,一个人说了多少年的家乡话,能一下子改掉吗?何况部队并没有规定,每个人都得说普通话。”
四班长:“老三,你也别光是怨人家。在河南,‘尻’字是骂人的。要是她男人在家听到你说的话,打你两巴掌,你还不是白挨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四川人也遇到过歪打正着的事。听司务长说,部队刚到云南时,他是连里的上士。有一天,他到镇上买辣椒。供销社的售货员一听他要买辣椒,连忙摆着手说没有。他一气之下,骂了句‘妈里麻皮’。售货员一听,顿时笑着说:‘辣椒没有,但是有麻皮。’后来他才知道,那里的人把辣椒叫‘麻皮’”。
二班长江汉生:“依我看,各地的说法不一样,闹点笑话,是难免的。比如说,在我们听来,河北人和北京人说话基本上差不多,可实际上仍然不一样。我听人说,有一位河北的老太太,到北京看他儿子。当时挤公共汽车比较困难,她刚一上去,车门就关上了。车门一关,她就叫了起来,夹俺腚了!夹俺腚了!服务员开始不知道她喊叫什么,问明白后让司机把门开开,又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老太太。后来,服务员和和气气地对老太太说,在北京,腚叫屁股。过了一会儿,服务员问老太太到哪儿下车,老太太本想说到‘安定门’下车,可是一想起服务员刚才说的话,便改口说到‘安屁股门’下车。服务员说没有这个地方,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信封给服务员看。服务员看后笑着说,这是‘安定门’,不是‘安屁股门’。老太太越想越不对劲,气呼呼地说,刚才我说腚,你说不能说腚应该说屁股,现在我说屁股,你又说不能说屁股应该说腚。你这不是故意欺负咱外地人吗?她这一说,把车上的人都给说笑了。”
四班长:“二班长讲的笑话,是因为两个地方对屁股的说法不一样造成的。我有位老乡,由于听不懂医生说的话,差一点打起来了。那是我们刚分到老连队的当天下午,我老乡到卫生队看病,值班医生是广东人。我老乡刚坐下,那医生立刻热情地问是哪里的病,我老乡听成是哪里的兵,说他是二营六连的。医生又问他哪不舒服,他又听成是哪年入伍,说是刚入伍。医生给他做完检查,和蔼地说,同吉(志)你感冒该死(开始),我给你拿些药,药有大便(片),小便(片),早晨吃大便,中午吃小便,晚上大便小便一起吃。我老乡听医生讲第一句话时,心里就上了火,后来越听火越大,便跟医生吵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们吵得厉害,惊动了卫生队长,如果卫生队长晚去一会儿,他俩就打起来了。”
田戈听见他们笑了一阵,又继续说话,只是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
四班长:“唉!当兵的老婆,猛一看还凑合,仔细看还不如猛一看。”
三班长:“副连长老婆长得真不咋样,可以称作‘三新(心)’牌的。”
四班长:“什么是‘三新’牌?”
三班长:“你连这都不懂!这个‘三心’,就是看起来恶心,想起来伤心,留在家里放心。”
二班长江汉生:“其实,人只要是把事情想开了,把问题看透了,女人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在脸面上分个高低而已。我看副连长就很想得开,有人说他老婆长得不好看,他一点都不在乎,说什么好看不好看,关上灯都跟仙女一样!”
听着他们“哈哈”的笑声,田戈心想:“在我们面前,他们的脸一个比一个板得紧;熊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厉害。背地里,他们在一起,同样喜欢胡扯蛋!”
“吹得不短了,该去看看他们练投弹了。要是出个啥事故,咱们该吃不了兜着走啦!”田戈听见一班长的话音一落,接着传来他们离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田戈转过身子注视着天。一片又长又大的白云,像一条巨龙,在太阳下边躺着。白云下面,有一只鹰在盘旋,一会儿就盘旋了三圈。他看着想着,想着看着,忍不住小声说道:
刚健的蛟龙
不在乎海水深浅
高飞的雄鹰
无所谓气候冷暖
立志有为者哟
到险峰上攀登
到苦难中磨练
东去的大河
盼望一往无前
含金的矿石
喜欢千锤百炼
立志有为者哟
在百花中采集
在深山里勘探
哨声响了。田戈猛地一下坐起来,抓起挎包、水壶,快步往集合地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