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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妞放羊(2)
    她看见羊的眼圈比刚才还湿,接着唱道:羊呀,没有亲娘不要紧呀,没人要你我要你,我来当你的亲娘吧……

    草筐突然倒了,梅妞往前一磕,差点也倒了。睡意曚昽的梅妞吓了一惊,她第一个反应是有人要夺她的羊,谁?她跳起来一看,大河坡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远处一座废砖窑,窑顶有几缕白云。近处有一孔石桥,桥下的流水一明一明地放光。不用说,草筐是被羊拉倒的,羊大概渴了,要到水边去喝水。梅妞说:“羊,你吓我一跳。想喝水不会说吗?你的嘴呢,哑巴啦?我打你!”梅妞说了打羊,只是说说而已,她才舍不得动羊一指头呢,因为羊身上怀有羔儿。水羊是爹从三月三庙会上买回来的,爹把羊一领回家,就交给梅妞了,说羊肚子里有羔儿,千万别碰着羊的肚子,也别让羊跑得太快。爹给梅妞许了一个愿,等羊生下羔子,等羔子长大卖了钱,过年时就给梅妞截块花布,做件花棉袄。梅妞长这么大从没穿过花棉袄,每年穿的都是黑粗布棉袄。她做梦都想穿花棉袄。羊羔儿是梅妞的希望,花棉袄是梅妞的念想,梅妞把希望和念想都寄托在羊肚子上了。

    河里的水不是很深,有些泛白,岸边长着一丛丛紫红的芦苇。梅妞分开芦苇,把羊牵到水边去了,让羊喝水。羊一站到水边,水里就映出羊的影子。水边的羊低头喝水,水里的羊也低头喝水。它们不像是喝水,像是要亲一个嘴。嘴一亲到,羊影子就被圈圈涟漪弄模糊了。喝完了水,羊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似地往河里看。河里长着不少水草,有花叶的,也有圆叶的。水草上趴着一些年轻的青蛙,在格哇格哇乱叫。有的不光叫,还跳来跳去互相追逐,搞得水面很热闹。梅妞看见一只胖青蛙背上驮着一只精干的瘦青蛙,两只青蛙的尾部紧紧贴在一起。她知道青蛙在干什么,觉得这样不太好,大白天的,干什么呀!她弯腰拣起一块土坷垃,朝那对青蛙投去。她没投中青蛙,只激起一些水花。水花落在那对青蛙身上,它们竟然不受影响,只把鼓着的眼睛稍稍闭了一下,继续做它们的事。梅妞又抓了一把散土,向那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撒去,散土撒开一大片,把那对青蛙打中了,它们腿一弹,往水里潜去。潜水时,它们一驮一,仍不分开。刚潜了一会儿,两个闪着水光的小脑袋就从水里冒出来了,似乎比刚才贴得还紧。梅妞骂了青蛙一句不要脸,对羊说:“走,咱不看!”牵着羊离开了。

    梅姐把耳朵靠在羊肚子上,想听听羊羔儿有没有动静。

    羊的肚子往两边鼓着,显得很突出,可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想,小羊羔儿可能还在闭着眼睡觉,还没有睡醒。

    在此后的日子里,梅妞每天都像听诊一样听水羊的肚子。终于有一天,梅妞觉出羊肚子里面动了一下,动作不大,就那么缓缓的,大概是羊羔翻了一个身,或伸了一个懒腰。梅妞很欣喜,对羊说:“羊,羊,你的孩子动了,你觉到了吗?”

    羊咩叫了一声,仿佛在说,它早就知道了。

    梅妞还注意到了水羊的nai子,那只nai子一天比一天饱满,一天比一天往下坠,像瓜架上结的一个大吊瓜。“吊瓜”大概已开始储存汁水,看上去沉甸甸的。梅妞不知羊嫌不嫌沉,她替羊有点嫌沉。由于羊的nai子太膨大,挨到了两条后腿,羊一迈步,腿帮子就把nai子蹭得往前悠动一下。梅妞不知羊嫌不嫌碍事,她替羊有点嫌碍事。最好看的是羊nai子下面长的两个奶穗子,奶穗子圆圆的,长长的,颜色有些发粉,上面长着一些极细的绒毛,让人一见就禁不住想伸手摸一下。梅妞好几次想摸,都没摸。水羊还没生过孩子,一定很害臊,很护痒,不愿意让别人碰它的奶穗子。有一天,梅妞忍不住,到底把羊的奶穗子摸到了。和她猜想的一样,羊不愿让她**,她刚摸了一下,水羊就抬起蹄子,三弹两弹把她的手弹开了。水羊很不客气,有一蹄子弹在她的手背上,把手背弹破了一块油皮。梅妞没有恼,从地上捏起一点土面面敷在破皮处就拉倒了。她能谅解羊,是因为她身上也有nai子,她的nai子也发育得鼓堆堆的了,别人甭说动她的nai子,就是看一眼她也不让。将心比心,人和羊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