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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衣(5)
    张桂良身上微微有些抖。

    “你冷吗,我给你暖暖。啊我知道了,你不是冷,是紧张,害怕,对吗?别害怕,在取得你的同意之前,我是绝不会侵犯你的。请你相信我,本人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你同意吗?同意就说同意,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全在你一句话,不过,你一定要回答我。说吧,同意还是不同意?”

    张桂良不抖了,说:“不同意!”

    “不同意没关系,你什么时候同意了,咱们什么时候进行。”

    “我一辈子都不同意!”

    “这不可能,你是说气话,耍小孩子脾气。”

    张桂良哭了,说:“俺早就知道高攀不上你,知道你看不起俺……”

    “这话从何说起,是你不同意,又不是我不同意。”

    睡在狗窝里的小狗大概被张桂良的哭声惊动了,哼哼叽叽呻吟好几声。张桂良跳下床,一只胳膊搂起小狗的肚子,把小狗放在床上,到床的另一头睡去了。

    回到工作单位,当同事问刘德玉进展情况时,他有些不悦,说:“她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以下的话,他像是阐述一个重大理论问题,声调相当严肃。他说,他和张桂良的婚姻本来就具有一定程度的父辈包办性质,张桂良本来就不大同意,精神上有些障碍,这些障碍只有靠耐心慢慢化解。

    如果在夫妻生活上独断专行,行为粗暴,势必对张桂良造成伤害,给夫妻关系造成裂痕,到那时挽回和弥补起来就难了。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两X生活已由原始的单纯生育功能发展到多功能,比如还是一块土地,过去只能用于农耕,春天把种子播进去,秋天把粮食收回来,就完事了。现在就不同了,同样一块土地,就不一定非要种庄稼,也许养花种草,也许留块空白,也许做歌舞场,也许搞开发区。后面这些功能是为了满足人们更高级的需要,这些需要早已不是所谓“米面夫妻”的物质层面,多是精神层面。重视精神生活质量的夫妻,起码应该是两情相悦,自觉自愿,任何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对方的做法都是不道德的。

    同事见刘德玉把床上的事上升到理论高度越说越玄乎,都不再往深里劝他,嘴上夸他了不得,学问真大,修养真高,肚子里未免有些窃笑。

    从秋到冬,冬去春来,半年多过去了,刘德玉和张桂良还是各守江山,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和深层次的互通有无。按刘德玉的说法,那个事情还是未能进行。不过他并不着急。

    刘德玉所供职的单位是一个矿务局,局机关办公大楼气派非凡,楼前的花园里种着好几池月季。各色月季开得热气腾腾时,一个深山俊鸟般的小女子,一路打听着,到坐落在小城中央的矿务局办公大楼找刘德玉来了,她是张桂良。张桂良在大门口的传达室里等刘德玉下楼,被刘德玉的两个同事看到了。那位老传达跟刘德玉也很熟,他一见张桂良就知道是刘德玉的小媳妇来了,却假装不知,铁门神似地问张桂良是刘德玉的什么人。张桂良满脸通红,局促不安地说:

    “是他家里人。”老传达说:“那不行,刘德玉家里人多着呢,他哥,他妹,都是他家里的人,你得说出和刘德玉是什么关系才行!”说话间刘德玉的两个同事路过传达室门口,看见张桂良,眼睛一亮,便拐进传达室去了,饶有兴致地等着听张桂良说出和刘德玉是什么关系。张桂良不敢看人,样子像是有些气嘟嘟的,说:“什么关系也不是!”老传达说:“这就奇了,和刘德玉什么关系也不是,那你找他干什么!算了,你回去吧,他工作很忙。”说着对别人挤挤眼。那两个同事给老传达帮腔,说这是传达室的规矩,不说明和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是不准进去的。张桂良往门外瞥了一眼,刚要说“不让进就不进”,刘德玉这时从楼梯上下来了,张桂良想喊一声刘德玉的名字,嘴张了张,没喊成,大概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眼里顿时泪浸浸的。刘德玉赶紧把她领到后院单身宿舍楼上去了。

    俗话说的是看景不如听景,而刘德玉的同事们认为,对张桂良来说,听景不如看景。要是不看见张桂良,他们想象不到女人原来可以长得这样美,美得说不出哪里美,反正哪里都挑不出毛病。倘是硬要挑出一点毛病的话,张桂良就是脾气倔一些,像一头初生的小犟驴子一样。回头再想,小犟驴子脾气生在张桂良身上是再合适不过,它把张桂良全身的美都带动起来,又加以防护,哪个胆敢动她的美,说不定会被尥上一蹄子。和刘德玉住同屋的两个同事马上搬到别的屋去了,为他们夫妻腾开了地方。朱同事临出门又咬刘德玉的耳朵说:“机会两条腿,自己送到门上来了,就看哥们儿能不能把两条腿分开,把机会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