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鼎是三姓家奴
陈敬就不是了
他不敢杀陈鼎,如果杀了陈鼎,就便宜了阮简和陈祥了。
“废物都是废物”朱祁钰很生气。
陈鼎不断磕头求饶,鼻涕眼泪混合成一团,苦苦哀求饶命。
而许感说陈祥到了,朱祁钰让他进来。
陈祥看见陈鼎、陈敬跪在皇帝面前,地上还有一把刀, 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坏了。
“再把阮简宣来。”朱祁钰压低声音道,他要一个一个玩。
“陈祥,把刀捡起来,把他们两个杀了。”朱祁钰淡淡道。
陈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而来“皇爷,奴、奴婢不曾杀过人啊”
朱祁钰一颗心沉入谷底, 司礼监不止陈鼎、阮简两个二五仔
陈敬、陈祥也不清白。
估计司礼监的李三、赵吉也不干净
感情他信任的司礼监太监里, 全都不是他的人啊原主真是个废物
“是不会杀,还是不敢杀啊”
朱祁钰眸中寒光闪烁“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他们,或者朕杀了你”
陈祥哭个不停,不敢应答。
“全是废物”朱祁钰让许感把刀呈上来,他攥在手里。
陈鼎等三人瑟瑟发抖。
“陈祥,朕问你,你是谁的人啊”
“奴婢是皇爷的啊”陈祥惨叫一声, 朱祁钰用刀背狠狠劈他一刀,额头上有鲜血冒出来。
“说实话”朱祁钰怒喝。
陈祥抹了一下, 满手都是血, 差点晕过去。
“你要是敢装晕,朕就真劈死你”
朱祁钰转过刀刃, 指着他“说”
“奴婢是王大人的人”陈祥不敢隐瞒。
“王文”朱祁钰一愣,大水冲龙王庙了
“王直”
啪
朱祁钰狠狠一刀,劈在他脑门上,鲜血顺着脑壳流下来。
“你投靠谁不好投靠那个老王八”朱祁钰气坏了,王直是太上皇死忠, 也就是说,陈祥也是朱祁镇的人
朕本来还想提拔你、陈敬、李三等人, 真没想到啊,你们也不是朕的忠狗全都该杀
看着如此凶悍的皇帝,陈鼎和陈敬都吓坏了。
阮简刚刚进来,就看见皇帝劈砍陈祥,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皇,皇爷”
“你,过来”朱祁钰用刀指着他。
陈祥被劈晕了,幸好是刀背劈的,还活着。
阮简不想过去啊,但他是太监,没皇权支撑,他什么都不是。
“告诉朕,你是谁的人”朱祁钰指了指陈祥“这就是不说实话的下场。”
阮简是内书堂出身,又懂军事,曾经朱祁钰派他随于谦巡视京营,可以说极为倚重, 不想他脑后也有反骨。
“奴,奴婢投靠了英国公府”阮简惊恐回答。
朱祁钰瞳孔一缩
这司礼监不止有文官势力,勋贵居然也插手进来了
英国公要干什么染指皇权吗
“过来”朱祁钰勾勾手指。
阮简极不情愿地膝行过来。
啪
朱祁钰狠狠一刀, 劈在他的脑门上“让你背叛朕英国公的狗食比朕给的好吃是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有没有摸摸自己的良心,朕是如何待你的狗东西”
“啊”
阮简惨叫一声,他亲眼看见有血流下来,滴在眼睛上,染红了瞳孔,吓得他又惨叫一声,赶紧去擦眼睛。
“不许叫”
“阮简你在混堂司捡垃圾吃是朕提拔你,到御前伺候”
“是朕,抬举你进的司礼监”
“是朕给了你一切”
“你不效忠于朕,居然向英国公摇尾乞怜”
“朕给你吃饭,都不如英国公给你吃的屎香是不是”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朕今天就劈死你不许叫”
朱祁钰一边痛骂,一边暴砍。
咔咔咔
劈了七八刀,阮简满脸都是血,两次被劈晕了,但又疼醒了。
看着阮简的下场,陈鼎和陈敬瑟瑟发抖。
“把李三和赵吉宣来”
“再把陈循、王直、萧维祯、张軏都宣来”
“朕问问他们,把手插进司礼监里,要干什么”
“要造反吗”
朱祁钰怒不可遏,不杀空司礼监,他算什么皇帝
许感小心翼翼道“皇爷,宫门落钥了,这”
“打开这紫禁城还防得住谁啊再宣宋伟、李瑾过来护驾”
朱祁钰眸中阴光闪烁,陈循不是给他出难题吗,破局的机会来了
陈鼎等人居然松了口气,仿佛只要皇帝没立刻杀了他们,他们就有翻身的机会。
“皇爷,贵妃娘娘派人来问了,请您今夜去永宁宫。”许感低声说。
“明晚吧。”
朱祁钰喝了口参茶,平复怒火“告诉皇贵妃算了,让她自行体会吧。”
许感退下。
第一个来的是王直,王直今晚在内阁轮值,收到口谕便来了西暖阁,当他看见陈祥跪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
朱祁钰批阅奏疏,没看他。
其他人陆续而来。
陈循满脸憔悴,大军出征,把他忙坏了。
朱祁钰叹了口气,方瑛上的奏章说湖广大雪,百姓贫困,棉衣短缺,城市萧条,他担心湖广收成不好,明年会有灾荒。
“湖广百姓过得难啊。”
朱祁钰叹了口气“首辅来了,快,赐座。”
“陛下心忧民生,乃万民之福,湖广困难是有的,但总能度过。”陈循谢恩后坐下。
“大军出征在即,诸部忙碌,夤夜诏首辅来,实乃有要事相商。”
朱祁钰扫视一眼,都来了。
“首辅,这奏章过于繁杂,朕想精简字数,提高效率,首辅如何看”朱祁钰没直接发难,他还在等,宋伟还没来呢。
“陛下提议甚好,但这奏章从古时便是这般,循规蹈矩,太祖时也蹭改过奏章行文,奈何地方事物冗杂,若限定字数,恐怕无法说得清晰通顺,所以臣建议陛下,先发诏书诏令天下,要求天下官吏精简奏章字数,缓缓图之。”陈循慢悠悠道。
这不是废话吗
按照陈循所说,必然来回扯皮,扯个几年,皇帝自己都厌倦了,永远也改不了。
朱祁钰颔首“就依首辅之意见,从内阁开始吧,所有奏章不允许超过五百字,违反者罚俸一年”
陈循眼睛一瞪,皇帝又歪曲本首辅的意思
“陛下”
陈循站起来劝谏,神情不满“国家大事,切勿玩笑,传承千年的规矩,怎么能说变就变呢总要给天下百官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能操之过急。”
朱祁钰气势一弱。
他非常清楚,陈循绝对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奏章又臭又长,不就是想把皇帝埋在长篇累牍里,活活累死他。
倘若皇帝不认真读,隐藏在长篇累牍里的关键信息,就被忽略掉了。若认真读,日日夜夜、永永远远也读不完的。
而这,才是文官捆绑皇帝的锁链
朱祁钰想精简程序,想精简奏章字数,想都别想,如果精简了,文武百官还怎么糊弄皇帝还怎么累死皇帝
陈循绝不会放开锁链的
皇帝若不愿意看,可以把权力下放给内阁、司礼监,你老老实实当吉祥物多好。
“首辅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朱祁钰长叹口气“首辅,兴安没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空悬,你可有中意人选”
“此乃陛下私事,臣不敢置喙”
陈循淡淡道“不过,臣有谏言,请陛下听之。”
“讲。”朱祁钰目光一阴,宋伟怎么还没来呢朕的大刀已经饥柯难耐了
“陛下,司礼监有内相之称,掌印太监绝非一般人能胜任。”
“兴安在时,因其经验丰富,尚能维持国家运转。可他狼子野心,死有余辜。”
“臣以为接任者,当从陈敬、陈祥、陈鼎、阮简、李三和赵吉六人中擢选。”
“而陈鼎担任秉笔太监多年,和兴安配合无间,而陈鼎又是陛下腹心,所以臣建议陈鼎为掌印太监。”
陈循并不理会陈鼎给他的眼神,坦然道,仿佛没有一点私心。
“嗯。”
朱祁钰又看向王直“太师,你怎么看”
王直满脸坦然“臣也以为陈鼎最适合,阮简次之,陈敬再次,陈祥再次。”
他对陈敬的眼神也视而不见。
宋伟怎么还没来李瑾也没来
朱祁钰快要绷不住了,只能继续说着废话,又问萧维祯“右都御史,你怎么看”
“回禀陛下,臣本来没有参与之权,既然陛下垂问,臣赞同首辅之言。”萧维祯回答。
朱祁钰看了眼许感。
许感悄悄出去,去催宋伟和李瑾,禁卫为何还没到
陈循视而不见。
“诸位都举荐陈鼎”
朱祁钰目光一阴“陈鼎,你觉得自己够格担任掌印太监吗”
却不想,陈鼎膝行而来,满脸坦然“奴婢谢皇爷恩典”
“皇爷让奴婢担任,奴婢必不负圣恩,倘若皇爷选中其他人,奴婢也绝无怨言。”
“奴婢是皇爷的家奴,皇爷是奴婢的天,皇爷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心甘情愿做什么”
说完,陈鼎嘭嘭嘭叩头,态度恭谨。
朱祁钰被气到了,你以为有了依仗,就敢挟制朕了是不是
忘了刚才求饶的样子了
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
“陈鼎,你和徐有贞联络的事,当朕忘了”朱祁钰沉不住气,也等不及宋伟、李瑾了,直接发难。
陈鼎满脸无辜的抬起头,闪烁着大眼睛“皇爷,奴婢何时与叛逆徐有贞联络过呀”
“你”
朱祁钰看向陈敬,陈敬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
好啊翻供翻得好啊
“那朕帮你回忆回忆,你说徐有贞联系过你。”朱祁钰寒声道。
“奴婢没说过。”
陈鼎立刻请罪,旋即像意识到了什么,“哎呦”一声,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奴婢知错了,皇爷说奴婢说过,奴婢就说过”
他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气得朱祁钰肝火大动。
“你还说自己是萧维祯的人”朱祁钰咬牙道。
嘭嘭嘭
陈鼎拼命磕头“皇爷说奴婢是谁的人,奴婢就是谁的人皇爷说奴婢是右都御史的人,奴婢就是右都御史的人,皇爷说奴婢是宁远伯的人,奴婢就是宁远伯的人皇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都听皇爷的”
他说得言辞恳切,仿佛是皇帝忠仆。
但听在朱祁钰耳朵里,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刚进西暖阁的时候,陈鼎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如今有陈循、萧维祯等人撑腰了,翻供了还不说,居然冷嘲热讽于朕好大的狗胆啊
“朕说,朕说”
朱祁钰竟被逼得哑口无言。
萧维祯偷瞟了皇帝一眼,嘴角讥讽。
“陈鼎朕再给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朱祁钰咬牙切齿。
他在等宋伟,可宋伟迟迟不到啊。
“谢皇爷赐恩。”
陈鼎满脸委屈地抬起头“皇爷让奴婢冤枉谁,奴婢拼了性命,也帮皇爷做到,皇爷说奴婢是萧大人的人,那奴婢就是萧大人的人”
然后他怒瞪萧维祯“萧大人,奴婢是你的人”
“皇爷,奴婢按您的吩咐说了啊”
啪
怒不可遏的朱祁钰抄起刀,用刀身抽在陈鼎的脸上。
陈鼎惨叫一声,半边脸迅速肿胀起来,牙齿松动,他用舌头腆了一下,居然掉了一颗
登时哭嚎起来
“信口雌黄信口雌黄”
朱祁钰用刀背劈砍他“朕让你实话实话何时让你攀咬了你个该死的杀才当朕动弹不得你了是吗”
“啊啊啊”陈鼎惨叫个不停,抱头鼠窜。
“躲朕让你躲了吗”朱祁钰用刀身抽他另半边脸,令其对称,整张脸都高高肿起,还有鲜血糊面,每一次劈砍,都有血流出,流了一脸。
“陛下切勿动怒”陈循有点看不过眼了。
朱祁钰冷冷瞥了他一眼“朕教训自己的家奴,首辅也有意见吗啊”
该死的陈鼎,一句话把萧维祯撇的干干净净
朕让你吃里扒外朕让你反咬主人一口
朱祁钰玩命劈砍,陈鼎卖命惨叫。
但他就是不向萧维祯求救。
他不求救,朱祁钰就劈砍
陈鼎满脸都是血,却还是咬牙不说。
朱祁钰劈得气喘吁吁,拄刀而立,扫视一圈,发现萧维祯嘴角挂笑,虽然竭力收敛,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首辅,朕教训家奴,让诸位见笑了。”朱祁钰咬着牙道。
明明是他遭了算计,反而跟小丑一般,演戏给别人看,被人笑话
该死的宋伟、李瑾,怎么还没来呢
朕要杀人
“请陛下息怒。”
陈循淡淡道“请陛下以社稷为重,切勿代入太多私人情感。陈鼎也算忠心可用之人,不如就定下来吧,让他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秉笔太监由陛下钦定,臣等同意便是。”
朱祁钰瞳孔一缩
陈鼎用一顿打,换来了掌印太监的官职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想插手司礼监,用个秉笔太监的官职轻飘飘的打发了朕,陈首辅,这天下是姓陈啊还是姓朱啊
“说话颠三倒四,他先跟朕控诉右都御史,如今又翻供了,如此不中用的东西,如何当得了司礼监太监换一个人选。”朱祁钰坐回软榻上,心里着急啊。
若宋伟、李瑾在此,朕用得着这么窝囊
大不了一勺烩了怕你个球
不过,他也回过味儿来了,陈循敢来,就证明宋伟、李瑾等人被牵绊住了,肯定指望不上了,所以朕必须寻找新的依仗才行。
“臣以为合适。”陈循表情淡漠。
朱祁钰皱眉“首辅非要和朕对着干吗”
陈循跪在地上“臣绝无此意,只是臣请问陛下,陈鼎不行,陈敬您是否同意陈祥呢阮简呢李三呢赵吉呢您能同意哪个呢”
“如今瓦剌叩边,危机四伏,司礼监掌印太监空悬,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国家大事,还请陛下速速做出决断。”
“不如这样,先让陈鼎暂代掌印太监,等物色到了合适人员,再顶替他,可否”
陈循看似退了一步。
可司礼监也是熬资历的,他说的这些人,都在朱祁钰心里画了叉,根本不可能启用。就是说,陈鼎无非头上多个“代”字,实权却还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陈鼎,能喘气儿就跪好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你配当司礼监太监吗”
陈鼎满脸是血,但为了权力,还是跪在地上,声音沙哑低沉“皇爷让奴婢做,奴婢就做”
他心中雀跃,投靠了萧维祯,他才能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皇爷不同意又能如何不是还得捏着鼻子同意喽
陈循嘴角翘起。
臣权足够大,就能把皇权踩在脚下。
“那朕让你死呢”
朱祁钰霍然站起来,一刀劈过去
陈鼎还满腔欢喜呢,忽然刀斧加身,卷起一蓬鲜血
他根本没想过,皇爷会忽然动手杀人陈循、萧维祯、王直、张軏等重臣都在呢皇爷怎么可能说杀人就杀人呢
然而
陈循刚巧和陈鼎并肩跪着,那卷起的鲜血,刚巧泼在他的脸上
他嘴角的嘲讽完全僵住。
皇帝又、又、又发疯了
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整张脸上都是血,冒着热乎乎的热气,嘴里面全是腥臭的滋味,还有鲜血从他的发丝上滴落,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毯上。
他快要疯了
他平生最爱干净,何曾兜头被浇了一盆血
关键还不能去洗,还要在这里跪着,熬着皇帝何时让他动,他才能动
陈循一动都不敢动,生怕鲜血四处流,流进了不该流的地方。
“拖出去喂狗”
朱祁钰暴怒“着东厂去抓捕陈鼎的家人一律处死不可饶恕”
他攥着刀,在西暖阁里来回走,嘴里喃喃自语。
萧维祯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生怕皇帝发疯,把他也一起杀了。
就算到时候能给他追谥,命的没了,谥号有个屁用啊
他后悔了,不该进这西暖阁的。
“萧爱卿,此人攀附于你,你说朕该不该杀他”朱祁钰目光阴冷地看向了萧维祯。
萧维祯直接傻了。
“萧爱卿”
朱祁钰唤了一声“陈鼎跟朕说,你收买过他,让他听命于你”
见萧维祯浑身一颤,朱祁钰淡淡道“朕能信吗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朕怎么可能相信小人的谗言”
“他还告诉朕,徐有贞联系过他。”
“可就在刚刚,朕再问他的时候,他翻供了。”
“这个人太可怕了,背地里进你的谗言,欺骗于朕,首辅不知道受了他什么蛊惑,居然要让他做司礼监掌印太监。”
“这是要把国朝送到第二个王振的手里啊”
“萧爱卿,你说朕该不该杀他”朱祁钰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维祯。
萧维祯吞了口口水,他不敢去看陈循,担心节外生枝。
关键陈鼎已经被你杀了,杀了之后才问该不该,又有什么意义
等等萧维祯忽然明白了,皇帝要干什么了
“陛下”
萧维祯咬牙道“陈鼎虽前后不一,尚且需要调查,方能处置,陛下如此烂杀,恐怕会背负不好的名声啊而且首辅所言甚是,国朝风雨飘摇,应该以稳为先,不该再兴大狱妄加株连了”
滑不留手的王八蛋
朱祁钰想逼萧维祯说该杀,然后他把刀丢给萧维祯,让萧维祯去帮他陈敬等人
结果萧维祯巧妙地跳过了坑,还数落他一顿。
“萧爱卿所言甚是啊。”
朱祁钰淡淡道“萧爱卿老成谋国之言,朕闻之甚慰,那你告诉朕,你和陈鼎是否有瓜葛”
“臣用全家性命担保绝对没有”萧维祯斩钉截铁。
皇帝之前都被陈鼎羞辱成什么样子了,说明他没有证据,如今陈鼎都死了,萧维祯要是承认那不是傻子嘛。
“陈敬滚过来”
朱祁钰冷笑,你以为朕没法治你
陈敬看着陈鼎的尸体,兔死狐悲,快速爬过来“皇,皇爷”
“陈鼎是怎么说的你来告诉萧爱卿”朱祁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敬浑身一抖。
皇帝在逼他与文官做切割
杀了陈鼎,朱祁钰斩断文官在司礼监的触手。
也在告诉司礼监的太监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朕不是傀儡能杀了你们任何人
然后再拉拢陈敬,让陈敬与文官做切割,只要他肯,朱祁钰就提拔他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看陈敬听不听话了
朱祁钰自认自己已经十分优容了,没有追究陈敬的过错,也没责怪他的不忠,反而给他司礼监掌印太监做,足够宽容了。
就看陈敬怎么选了
陈敬趴在地上,瞟了眼满脸是血却不敢擦的陈循,又偷瞄了四周,禁卫还没来。
萧维祯身体绷直,满脸紧张。
倘若实锤了他与陈鼎狼狈为奸,最好的结果是告老还乡,依着这位陛下的疯劲,估计要将他满门抄斩。
至于他现在发疯了去杀皇帝,无论能不能杀死,他九族必死,还会遗臭万年。而且,他多大岁数了,皇帝才多大岁数,他真敢动手,估计刚站起来就被劈死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陈敬,想想你的嗣子,不要乱说话
“说啊”朱祁钰满脸期待。
“奴婢什么也没听到”陈敬咬牙道。
去你吗的
噗
朱祁钰狠狠一刀,劈在他脖子上。
鲜血冲天而起,喷了萧维祯一脸。
陈敬没有惨叫,反倒萧维祯惨叫起来。
新鲜热乎的血,喷了一脸,溅了一身。
他刚要说话,喷得满嘴都是,当他惨叫的时候,嘴里的口水混着鲜血往外面流,像是他吐血似的。
“都在骗朕”
朱祁钰暴怒“司礼监都是养不熟的狗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朕拖下去,乱刀砍死”
一直僵硬在地上的陈循忽然动了一下。
他顾不得恶心了,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血,高声道“陛下且慢”
“首辅,怎么还跪着,快快请起,赐座”
朱祁钰上前一步,狠狠抓住陈循的胳膊,也不嫌弃陈循身体脏。
陈循岁数大,力量不行。虽然朱祁钰弱不禁风,身体条件很差,但在生死关头,他牢牢抓住陈循,死也不肯松手。
一手抓着他,一手提着刀。
只要陈循在手,他的生命安全就有保障
“首辅切莫劝朕,你家的家奴不听话,难道还要宠着惯着不成朕知道首辅以国事为重,不忍司礼监动乱,但不破不立,倘若司礼监落在王振这等人的手中,鬼知道会不会重演土木堡之变”
朱祁钰一边说一边拉着陈循,走到陈祥的面前。
“朕也非暴戾之君,乃是为了国家长治久安着想,为了不让天下再次出现一个王振”
“首辅,您说朕说的对不对啊”
噗
朱祁钰手起刀落,一刀劈在陈祥的身上。
陈祥惨叫,却没劈死,他不断求饶。
但朱祁钰不听,他还在跟陈循说“首辅,朕不是疯了”
“而是为国朝担忧啊,如今瓦剌叩边,宣镇告急,京营即将出征,天下不能再出现任何动荡了。”
“朕乃一国之君,要把任何可能的动荡因素扼杀于萌芽状态这是朕应该做的”
御前伺候的太监抱住陈祥,朱祁钰接连劈了几刀,都劈在他脑袋上,血光迸溅,溅了朱祁钰和陈循一身,朱祁钰毫不在乎。
陈循却气得直哆嗦,皇帝又发疯了皇帝又发疯了
本来他给宋伟、李瑾等人下了绊子,让他们无法入宫,本以为皇帝无法翻盘。
谁能想到,皇帝一手抓着他,一手杀人
一边杀人,还要问他的意见
仿佛是他在撺掇皇帝杀人
最可怕的是,他的所有布局都没用了,他人在皇帝手里,若皇帝出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首辅,这三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朕听你的,全都杀了”
“再把司礼监也全都杀光了”
“朕就不信了,这天下就没有忠心耿耿的家奴”
“实在不行,朕就从大臣当中选”
“朕看萧爱卿就是忠臣,把他阉了,送入司礼监,由他做掌印太监,朕必然能安睡啊”
“萧爱卿,你意下如何啊”
朱祁钰看了眼萧维祯。
萧维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皇帝这不是荒唐,而是太坏了,把陈循的重要党羽给送进宫中当太监,让其他人还怎么给陈循卖命
皇帝这是要拆了陈党的台基啊,让陈党这幢高楼崩塌。
最关键的是,皇帝现在还动不了陈循和萧维祯,如果萧维祯受了腐刑入宫,那就成了皇帝家奴,皇帝如何处置,还用问谁的意见想杀就杀陈鼎、陈敬、陈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请陛下三思,朝廷也需要萧大人这样的忠臣,还请陛下不要开这种玩笑。”
陈循真吓了一跳,皇帝思维太跳脱了,心里会不会在想,把他陈循也阉了送进宫中
“首辅稍安勿躁,朕只是举个例子,切莫当真。”
朱祁钰看着阮简三人“首辅,你说这三人是不是王振若让王振之流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岂不天下大乱重蹈土木堡之危不行不行,朕不允许司礼监再出现王振这样祸国殃民的太监了”
陈循真想咬死他
你胡乱杀人,却让本首辅背锅是不是
“首辅,朕说的对不对”朱祁钰盯着他。
阮简等三人疯狂摇头,他们被小太监按住,逃不走也反抗不了,如待宰的羔羊。
“是”陈循咬着牙。
他在司礼监的多年布局,都被皇帝给毁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皇帝会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破局,皇帝不要司礼监了而是要一个死的司礼监
忽然,陈循猛地警醒,皇帝想精简奏章,难道是要亲自批阅奏章将司礼监的权力收回来
不行,绝不能让皇帝走这一步
“陛下”
陈循刚要说话,却听朱祁钰道“看看,当朝首辅都说你们是王振之流朕如何容得下你们都去死吧”
噗
朱祁钰直接一刀劈在李三的身上。
李三惨叫个不停。
陈循直接闭嘴了,完了,一世英名没了
“首辅,帮朕按着他,看朕劈他”朱祁钰更损,让当朝首辅按着李三,皇帝亲自劈砍。
这对组合,越看越像宋度宗赵禥和贾似道,残暴版宋度宗和贾似道。
“快点按住了朕要劈了”朱祁钰催促陈循。
陈循被朱祁钰死死抓着,不听话还能怎样只能咬着牙按住李三,噗的一声,鲜血溅了他一脸
李三脑袋被劈下一半,头颅还挂在脖子上,人已经死了。
陈循刚要站起来。
朱祁钰又劈了一刀,把李三的脑袋完全劈下来。
脑袋在地上滚落,滚到了王直的面前,王直满脸不适,强忍着不去看,浑身难受。
“啊”陈循惊叫一声,刚擦了把脸上的血,又溅了一脸
他仿佛在血浆里洗了个澡,好恶心啊
整个人都麻木了,被折磨的。
别看他谋算如神,把朱祁钰耍得团团转,但在刀斧面前,他屁都不是。
朱祁钰真想借机一刀劈了他
但是,若杀了陈循,恐怕他也没了。
宋伟没来啊
若宋伟在,今天在阁中的人,都得死
这就是朱祁钰想到的破局办法,找个由头,宣进宫里,杀了陈循杀了谋局之首脑
只要陈循一死,他任何谋算布局,都成了空,朱祁钰也就夺回了主动权。
尤其于谦控制着京营,尚未离京,等陈循一死,生米煮成熟饭,于谦捏着鼻子也就认下了。
结果机会送到手里了,杀不了啊,宋伟没来,没禁卫保护,杀不了陈循啊,陈循死,他就会死
白白浪费了好机会,下次再杀陈循,绝对不可能了。
朱祁钰满心失望,目光阴沉,那就吓死他
“哈哈哈首辅胆量怎的如此之小”
“你与朕在为国锄奸”
“这几个狗太监,都是祸国殃民的王振之流”
“被千刀万剐都毫不可惜,是不是啊阮简”
朱祁钰目光幽幽地看着阮简。
阮简哭嚎个不停,拼命乞求饶命啊。
“看看,刀斧加身的时候,才知道求饶”
朱祁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意有所指“首辅,你说这人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他的脸上挂着血珠,笑容显得很邪魅。
陈循吞了口口水,都当贾似道了,还要什么脸了
“陛下说的是。”陈循一副劝不了的样子,满脸无可奈何。
他哪有什么清白啊,景泰二年,因为埋葬妻子和乡人争夺墓地,结果他派人弄死了乡人,得到墓地。御史弹劾他,他借机投靠朱祁钰,得以逃脱,然后疯狂安插自己人,培植党羽,才形成如今朝堂上的陈党。
“哈哈哈,还是首辅说得对啊,人都是贱皮子那就再杀杀个血流成河”
朱祁钰直接一刀劈在赵吉头上
这个赵吉更可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他只是浣衣局一个最低级的小太监,明明是朕看你可怜,提拔于你,入内书堂,进司礼监的,结果你却跟陈鼎搞成一伙,欺骗于朕,攀附萧维祯
该千刀万剐这样劈死你,简直太便宜你了
“首辅,按着他”朱祁钰故技重施。
陈循咬着牙去做,让皇帝劈砍死赵吉。
皇帝一口气杀了五个司礼监太监,已经不能用残忍来形容了,简直是非常残暴,比杨广高洋还残暴
更残暴的是,他逼着首辅在一起做啊
王直看在眼里,可他敢说出去吗
萧维祯敢吗张軏敢吗
倘若说出去,皇帝最多人设崩塌,皇帝还是皇帝,但陈循、王直、萧维祯却要致仕,劝谏君王是人臣之本分,你们非但不劝谏,反而在装死,传出去就是大笑话啊。
所以,他们都装作没看见。
这一局,皇帝又赢了。
但是,王直却看到了希望,陈鼎等六人一死,司礼监必然遭到清洗,反而给他了机会,倘若能培植党羽,司礼监岂不在握了吗
“皇爷饶命啊皇爷饶命啊”阮简软软地倒在地上,哭嚎着饶命。
“你不说话,朕都忘记你了。”
朱祁钰冷笑“张軏何在拖出去由你来执刀,杀了他”
张軏浑身一抖。
皇帝的心好毒啊
用勋贵去杀太监,这是制造矛盾啊。
别忘了,阮简是他英国公府的人啊
由他去杀,以后哪个太监会为他这一支勋贵卖命了
“微臣领旨”张軏咬牙,面无表情。
朱祁钰还以为杀了张輗,就削弱英国公在勋贵中的影响力了,其实不然,英国公府真正做主的是张軏。
陈循松了口气,皇帝终于不自己杀人了,也不用他帮忙按着了。
他读书传家,家里虽不富裕,但家境也不错,他连杀猪的场面都没见过,何曾见过血啊结果第一次见血,就帮着皇帝杀人,他熬到现在都没吐出来,心理素质已经非常好了。
朱祁钰拄刀而立,气喘吁吁,一口杀了五个人,真的很累。
“首辅,你说朕做的对不对”朱祁钰还不肯放过陈循,弄不死你,就吓死你恶心死你。
西暖阁里充斥着血腥味,皇帝、陈循、萧维祯身上都是血。
皇帝还死死抓着陈循。
陈循恶习得想吐,却又不敢君前失仪,咬着牙说“对”
不是他讲究,而是担心朱祁钰借机发作,劈死他。
“首辅果然是懂朕的,朕是为国锄奸。”
“杀的都是王振之流”
“首辅能理解朕,天下人必然也能理解朕。”
朱祁钰话锋一转“只是首辅,为何之前不断谏言让陈鼎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呢”
“是臣眼拙,错信了奸人”陈循咬牙道。
皇帝就是故意恶心他呢。
“朕不怪首辅,谁都有眼瞎的时候,瞎一次可以,连瞎六次的时候可不多啊”朱祁钰叹了口气。
陈循生生受着皇帝的冷嘲热讽。
“起居郎,记好了,这都是首辅跟朕说的话啊”朱祁钰瞥了起居郎一眼。
起居郎心惊肉跳,这工作越来越难做了。
“那王祯,你可还记得”朱祁钰忽然转移话题,故意把“祯”和“振”读音念混。
但陈循何等老辣,这点小伎俩骗不了他。
“王祯是臣举荐的,陛下为何提他”
“首辅不提朕都把这事忘了,原来王祯是首辅举荐的啊。”
朱祁钰暗叹,和陈循斗心眼,他根本不是对手。
“不瞒首辅,王祯举荐的商人张仁孝,他告诉朕,是王祯指使他,贱买皇庄试图占天家的便宜”
朱祁钰缓缓道“当朕去调查时,这个张仁孝刚出皇宫就被刺客暗杀了,还残忍的剁下了一只手”
“究竟是谁,要杀了张仁孝呢甚至,要在皇宫门口杀人,是在挑衅于朕吗”
听完皇帝的话,陈循眼角一抽。
皇帝这点伎俩,瞒不住他,奈何如今他在皇帝手上啊,敢不听话吗
“首辅,你怎么看”
我爬窗户看
陈循咬着牙“如此大事,请陛下交给刑部,刑部必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王祯呢”
“缉拿”陈循断尾求生。
“可他是首辅举荐的人啊,朕不忍杀之,便凌迟吧,弃尸于市”朱祁钰淡淡道。
你不忍杀之,就凌迟
陈循算见识到朱祁钰的手段了,皇帝不玩政治,专爱凌迟,简直是高洋在世啊
“传旨,首辅陈循谏之,都察院御史王祯,虎狼心肠,为低价收购皇庄,而使平阳商户张仁孝入宫面圣,收购皇庄。张仁孝不敢欺君,坦然告知。王祯知之,便遣刺客于宫门前虐杀张仁孝,杀死后断其一臂,残暴至极。如今首辅陈循作证,实乃王祯一人所为,处王祯凌迟之刑,全家流放云南”
朱祁钰一锤定音,把王祯锤死了。
王祯在陈党之中只是一个小虾米,但你陈循亲自杀之,会是什么后果
陈循抿着嘴不说话。
皇帝的手腕很低劣,却很有效,陈党之中必定人心浮动,倘若被皇帝拉拢,说不定有人会投靠皇帝。
但是,他嘴角弯起一抹讥讽。
陛下啊陛下,你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也把这个局想的太简单了,你没杀死臣,就轮到臣来反击了。
陛下,乖乖回到笼子里,不折腾,不好吗接下来要做的,都是你逼臣的
“传旨吧。”朱祁钰心情不错。
而这是张軏杀人后进来,把阮简的脑袋丢在地上。
“张軏,可知朕为何诏你而来”朱祁钰要借机再杀一个,挑软柿子就是张軏了。
张軏眉毛一挑,恭敬地跪在地上“微臣知晓,舒公公来英国公府抓臣的儿子张瑾,奈何张瑾这不孝子已经先一步死了,陛下怀疑臣,以为臣调包了,以假乱真,包庇儿子,所以诏臣前来。”
朱祁钰一愣,这个张軏比想象中棘手的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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