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京城,鸡飞狗跳。
巡捕营全员出动,鞭打京中僧道。
这年代的百姓娱乐活动不多,今晚热闹却不少,看着那些高僧、道士被拉出庙观鞭打。
信徒不忍直视,暗骂作孽。
不信僧道的,围观吃瓜,津津有味。
京中鸡飞狗跳,朱祁钰睡得安稳。
早起运动后,开始用早膳。
运动了两个月有余,身体越来越好,他开始提石锁,连提十次,尚且不累,过犹不及,并不多练。
每日服药、用药膳,精力大大提高,每日早朝、批阅奏章,超强度工作近五个时辰,并未感到特别疲劳。
饭量也大大增加,尚食局、太医院每日精心给他准备的饭菜,谈不上好吃,但以营养为主,他也不挑食,全部吃光,身体肉眼可见的康健。
当然了,这也归功于戒瑟。
在太监服侍下,换了龙袍,坐上御辇上朝。
路上,怀恩给他读左传注释。
他没工夫看,就用运动、用膳、路上的时间,让太监读,每天他要读的书,都由太监读。
如左传,是由侍讲学士写好的注释,正常应该由侍讲学士进宫讲学。
奈何,皇帝没有时间,经筵讲学一拖再拖,干脆,让侍讲学士写好了,交给太监,由太监在皇帝休息间隙时,读给他听。
只是有些不懂的地方,朱祁钰没法问,问了太监也不懂。
好在怀恩心细,善于察言观色,知道皇爷哪里不懂,便及时记下来,抄写给侍讲学士,由侍讲学士写好后,明日怀恩再给解读。
皇帝读的书非常杂,除了他想读的,就是侍讲学士安排好的,写好注释便交给宫中。
进了奉天殿。
朱祁钰走上丹陛,坐在龙椅上“平身吧。”
“范广给朕上的密奏,他正在河套上”
朱祁钰率先开口“听得朕心驰神往,也想去河套上,想站在贺兰山上登高望远”
“把地图呈上来。”
“朕打算在这,重建包头城,在这,重建五原城”
“再扩修银川坚城,在河套中间,范广清理牧民后,重建夏州。”
“沿途多修堡垒,百姓农闲时住在堡垒内,农忙时耕种、放牧。”
“河套暂时由中枢直管,朕亲自来管。”
“诸卿怎么看”
百官围着地图看,发现包头和五原,都在河套之外,如两个犄角一般。
皇帝太贪心了,得了河套还不知足,却在河外建城,靡费更多。
“陛下,反正都建了两座大城,干脆在此,重建云中城。”
胡濙指着准格尔旗的地带。
此地毗邻山西,和包头、五原,形成三个点,包裹整个河套。
“云中名字好,秦始皇设云中郡,今天朕收回此地,便设云中城,圆了祖龙之心”
朱祁钰颔首“沿着河套,建大城,再以堡垒、墩台,彼此为哨,相互呼应,便如铜墙铁壁一般,瓦剌打不进来的”
您就折腾吧
早晚自己放弃
连牧民都看不上的地方,您想想,差到啥地步。
“诸卿,靡费不必担心,都由内帑承担。”朱祁钰就是壕。
群臣翻白眼,那是您的钱吗
晋商千年积蓄,都让您撒河套、宣镇去了。
也对,难怪您不心疼,心疼的是晋商啊,这几天,布政司门前,天天有商贾哭诉。
“陛下,在河套放牧的牧民,您是想同化,还是杀掉”胡濙忽然问。
“男人杀了,女人留下。”朱祁钰不假思索回答。
“这些牧民,在此繁衍生息上百年,您若行厉法,恐怕后患无穷,难不成范广永远驻扎在河套吗”
“老太傅有什么妙策,就快些说吧。”
胡濙回禀道“一手刀子,一手安抚,同化牧民,为我所用。”
“您想想,新搬迁过去的汉民,以及收拢的关西七卫,懂得放牧吗懂得本地气候吗懂得耕种吗”
“与其慢慢摸索,不如用现有的经验。”
“老臣想过了,能沦落在此放牧的牧民,多是弱小的部族,不如我们同化吸收,充作汉人丁口。”
化胡为汉,这是历朝历代一直在做的事情。
“老太傅,范广密奏中说,鄂尔多斯部,从漠北南移,有心入河套放牧。”
朱祁钰忽然想起来,密奏上还有这样一条。
“鄂尔多斯部可是蒙古八白室的后裔”
王伟最近在通读蒙古史,知道这个鄂尔多斯部,是守卫成吉思汗陵寝卫队的后人,乃是蒙古万户。
朱祁钰不知道,就是范广提了一嘴。
胡濙却点点头“蒙古衰微后,鄂尔多斯部北移,如今怕是草原上一片血海,瓦剌、鞑靼都陷入内斗,所以鄂尔多斯想南移,进入河套生存。”
“陛下,范广密报中,可有说鄂尔多斯人,是主动联络,还是我方探马得知的情报”
“没有细说,只是带了一嘴。”朱祁钰让人去取密奏,给胡濙看。
胡濙沉吟半晌,才道“陛下,倘若鄂尔多斯愿意内附,大明便应承下来,允其在河套放牧。”
“老太傅,我们的地盘,凭什么给蒙人放牧”王伟皱眉。
“那汉民,可愿意移民河套呢”胡濙反问他。
“朝堂若是强征,移民百万都可以。”王伟冷硬道。
他是个大汉主义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和于谦一模一样。
胡濙却不生气,笑眯眯道“汉,之所以强,是因为兼容并蓄,汉文化的伟大,在于包容”
“汉人是从何而来的”
“是三皇五帝、夏商西周一脉相承而来,又化胡为汉,扩大汉人族群、扩大汉人生存领域,以文字、文化、文明产生的认同感,才有了汉”
“而非血脉。”
“汉文化的勃勃生命力,在于吸收。”
“汉语是浑然天成的吗并不,是不断发展、吸收来的。”
“从汉武帝开丝绸之路起,便不断翻译西番文化,从中看西番的历史、学习西番的文化,然后合并进入汉文化当中。”
“传承至今,又有胡人文化、有夷人文化,全被吸收成了汉文化”
“汉人,一次次亡天下,为何一次次重建华夏”
“五胡乱华,如今可还有五胡多少五胡被同化成了汉人”
“辽金元坐天下,才过去多少年,如今可还有契丹人女真人蒙人有多少人被汉化我朝便有多少蒙人效力”
胡濙笑道“泱泱大明,还怕汉化不了一个小小的蒙古部落”
“不消三十年,鄂尔多斯部,个个穿汉衣,说汉语,谁都分不出来,他们是汉人,还是蒙人”
“你们在算算,蒙人有多少人,汉人又有多少人”
“把蒙人,放进汉人里面,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
“陛下,诸君,若能同化,何必要打仗啊”
胡濙笑道“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安置,用不了多少年,河套人丁繁茂,都是自愿认同自己是汉人的汉人”
这一番话,惹得朝堂上不断点头。
连朱祁钰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王伟深深一礼“老太傅格局、用心之深,下官敬佩。”
“安置三年后,就让他们改汉姓。”
“再让彼此通婚,让汉人娶他们的女人,让他们的男人,娶汉女。”
“不消三十年,这蒙人部落呀,就消融于水了。”
胡濙笑道“倘若还有蒙人部族,愿意南迁,咱们都一并接收了。”
“河套安置不下,便往宁夏、甘肃安置,安置满了,就往陕西、山西安置”
“咱们汉家江山,就是地大物博,来多少人,都装得下”
“何况,陛下还要收回漠北呢,这些人,可都是咱们纵横漠北的先驱啊,有了他们还担心找不到路吗”
朝堂上下全部点头。
“老成谋国,哈哈哈”
“就按照老太傅说的办”
朱祁钰扬起笑脸“不止对蒙人,对诸苗、西域人、朝鲜人、女真人,皆行此办法”
“愿意投降过来的,一并接纳,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大明地大物博,再装个一万万人都装得下”
“进来了,就别想逃了,全都变成汉人”
“区区三十年,朕等得朝堂也等得”
“翰林,将老太傅句句真言誊写好了,交给原杰,带去河套,就按照这个策略办”
“再传旨给范广,不要驱逐牧民了,留下来,同化掉”
“老太傅策略虽好,但是陛下,如今天下承平,汉女未必愿意嫁给胡人”
耿九畴出班,道“微臣掌管户部,对民间嫁娶略有耳闻。”
“如今盛世,民间女子普遍追求高嫁,宁愿去富户家为妾,也不愿意做农户家的嫡妻。”
“最近,微臣查阅黄册,发现个奇怪的事。”
“男女丁口比例持平,甚至女子稍多。”
“但是,很多男子却讨不到媳妇。”
“微臣询问了户部主事才知道。”
“一家女百家求,女子到了适婚年纪,媒婆踩破了她家的门槛儿。”
“但是女儿家并不愿意平嫁,都在追求高嫁。”
“微臣得知,宛平县的富户,家中都有妻妾上百人。”
“父亲妻妾多,儿子妻妾更多,导致父子在家比妻妾的数量,何其可笑。”
“连京畿都尚且如此,何况地方了”
“陛下,老太傅的策略虽好,”
“微臣担心,恐怕很难找到适龄女子。”
“尤其是嫁给胡人,胡人的习气与中原人不一样,他们逐草而居,陋习极多,连吾等皆视为禽兽。”
“中原的女儿家,恐怕都不愿意下嫁。”
耿九畴深深一礼。
朱祁钰嗤笑“富户过得比朕都舒服啊,朕这后宫里,才两个人啊。”
“耿九畴说的对,但女子不是问题。”
“朕打算将朝鲜女人,多多引入中原,嫁给中原男子,到时候再选出一部分,嫁给胡人也可。”
“倒是民间的风气,朝堂要多多注意啊。”
“大明虽然蒸蒸日上,但丁口永远是缺少的,必须多多生孩子才行。”
“没有孩子,大明哪有什么希望”
“难道朕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开创盛世吗”
“传旨,依太祖制,无官无爵者,不许纳妾,纳妾者,一律发还原家,家中婢女、仆人数量严格控制,不许超过四人”
朱祁钰冷冷道“一经发现,本人锤杀,三族不许科举;犯两次者,举族流放边关;三次者,诛族。”
“官吏包庇者,同罪”
完了
皇帝又要祸害富户了
他是冲着人家妻妾多去的吗肯定是钱财啊
皇帝钻钱眼儿里了
不过,这种风气确实应该管管了,若适龄女子,都跑去当富户的妾室了,民间如何繁齿人丁
社会风气完全败坏了,如何创造圣贤书中的大同世界
“陛下圣明”朝堂上叩拜。
“诸卿,说到嫁娶,朕也有心体谅天下百官。”
“朕也知道,大明俸禄很低,朕这个主子,也没给你们谋些福利,反而处处苛责尔等,动不动就罚,动不动就杀。”
“朕这心里呀,也过意不去。”
“所以呢,朕打算做一件有利于你们的大好事。”
“户部,把天下百官,丧妻未续弦的名单,呈上来。”
“伱们也知道,这宫中啊,打发出去一批宫女儿,朕挑一些颜色好的、会体贴人的、会伺候人的,嫁给你们”
“都是在宫中伺候过的,必然家世清白,人品信得过,长相更是万中无一。”
“朕亲自赐婚,让你们下值之后,也有个体贴人等在家里,在身边伺候着,也能安心为朝堂办事。”
朱祁钰笑着说。
朝堂上却全都倒吸口冷气。
皇帝这是把密探,安插在他们身边啊
如今,他们上朝的路,都被戒严,说的话,都被汇总到宫中。
甚至,青楼营业,又是皇帝监听天下的地方。
现在,要往他们枕边塞人了
哪怕他们几时几刻放了个屁,估计皇帝都知道了吧
比太祖更甚
“诸卿,意下如何”朱祁钰问。
“陛下关怀百官之心,微臣切身体会到了,谢陛下天恩”耿九畴率先叩拜。
百官跟着叩拜。
心里琢磨着,若是没续弦的,立刻续弦,可不能让皇帝的手,伸进后院来。
“诸卿放心,这些宫女儿无甚家财,但宫中给补贴一笔嫁妆。”
“不至于入了门,被婆家低看一眼。”
“那也有损天家威严不是”
朱祁钰笑着说“家中有嫡妻的,也挑一个宫女儿回去。”
“都是颜色好的,尚且年轻,你们努努力,没准来年抱个大胖小子。”
“以后也好为国效力才是嘛。”
朝臣一听,这是谁也躲不过去啊
一网打尽
论狠,还得看皇帝。
胡濙指了指自己“老臣这年纪,就没必要了吧”
“哈哈,老太傅,那些宫女儿给您当孙女还差不多大,如何当您的妾室”
朱祁钰笑道“朕可不是供养不起这些宫女,像踢皮球似的踢给你们。”
“只是朕也想为诸卿做一点什么。”
“岁数大的,朕就不强塞人了,岁数尚可的,都领回去一个。”
“家中有悍妻的,也不必担心,朕给你们撑腰,绵延子嗣,乃是天伦,谁敢不许”
您就别解释了
就是想监听我们,说得这么好听干什么呢
“耿九畴,天黑前把名单送进宫中,朕让宫女儿们挑官员,这宫中出去的,可不能受了委屈,朕给撑腰着呢。”
这可坏了伦常了
女子怎么能挑男子呢天地乾坤如何颠倒
可是,皇帝这是在给宫女撑腰呢,进了官邸,那就得端起大妇的架势来,得镇住场子。
朱祁钰才给她们撑腰,省着进了后院,被人往旮旯一塞,他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嘛。
皇帝,坏着呢。
“微臣遵旨”耿九畴不敢怠慢。
朝臣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到了家里,女人能翻起多大风浪找个老妈子,好好治她们,说不定还能让她们叛变,汇报给宫中假情报呢。
看谁心眼多。
朱祁钰心情不错。
“陛下,昨晚巡捕营无故鞭打僧道,僧道遭受无妄之灾,心中多有不服,微臣请陛下责罚巡捕营,给僧道一个交代”太常寺寺卿习嘉言,谏言道。
“无故”
朱祁钰盯着他半晌,幽幽道“这个词儿用得好,习嘉言,谁告诉你是无故的”
“是、是庙观主持去太常寺哭诉,微臣才在早朝上提出来。”习嘉言先把自己摘干净。
“哪些主持啊”朱祁钰又问。
习嘉言立刻说出几个名字。
“哼,倒是会猫哭耗子假慈悲,褫夺这几个人度牒,勒令还俗”
朱祁钰冷冰冰道“你,习嘉言,不问事由,便到早朝上质问于朕,怎么朕是给你答疑解惑的吗”
“拖出去,抽二十鞭子,长长记性”
习嘉言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心里把庙观主持骂翻了天了。
皇帝是故意的,打了他,他就得去报复,报复谁呢自然是欺骗他的僧道。
“诸卿,知道朕昨晚,为何派人鞭打僧道吗”
朱祁钰环视一周,道“隆善寺主持慧静,私自勾连天师道天师张元吉,密谋诡事,蝇营狗苟”
“上个月,朕便诏令张元吉入京,可这个张元吉,和宁藩勾勾搭搭,视朕的圣旨如废纸”
“千催万催,好不容易踏上入京之路了,他给朝堂上的奏疏,写着他刚过湖广”
“结果呢他人出现在京城,又偷偷摸摸和诸多僧道勾连,他要干什么”
“是要支持宁藩,造反谋逆吗”
“当年太宗皇帝,承诺和宁藩共天下,怎么现在想跟朕讨要来了”
朝堂上窃窃私语。
听到皇帝最后一句话,吓得都跪在地上,朱祁钰让他们起来。
“来人,把张元吉带上来”朱祁钰寒着脸。
在京畿,没人能逃过的手掌心。
除非,这个人死了。
很快,一个身穿道袍的人,被两个太监带上来。
一个太监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张元吉跪在地上“天师道张元吉,拜见陛下”
“你还认得朕啊朕以为,你已经向朱奠培行叩拜大礼了呢”朱祁钰怪笑。
“贫道不敢,贫道绝无谋逆之心,请陛下恕罪啊”张元吉不停磕头。
“没有谋逆之心,为何假传消息,私自入京啊”
“为何勾连僧道,抵抗巡捕营呢”
“为什么你和宁藩,蝇营狗苟”
“来,你告诉朕,你对朕是不是忠心的”
朱祁钰问他。
“贫道对陛下忠心耿耿”张元吉快要哭出来了。
“但朕不信啊”
朱祁钰问“你该怎么证明呢”
“这、这”
张元吉也懵了,他却是心有叵测,但不是密谋造反,而是希望靠僧道的力量,挽救朝天观,救救天师道。
他和宁王朱奠培走得近,也是想寻求宁王的帮助。
不想,皇帝竟然怀疑他密谋藩王造反
这可怎么解释得清楚啊
最重要的是,天师道确确实实支持了太上皇
他只是两头下注,天下人都是这么做的,只想保住自己的富贵罢了,结果两头都不讨好。
“陛下,请听贫道解释”
张元吉迅速整理词汇,刚要长篇大论的解释。
但朱祁钰摆摆手“朕不听解释,朕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朕忠心的”
“是,是啊陛下”
“那怎么证明”
朱祁钰脸色一寒“你以为,忠心就是嘴上说两句,就是真忠心了”
“嗯当朕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啊”
“你说朕就信”
“朕让你证明,对朕的忠心。”
我说了你不信,那怎么证明啊
张元吉满脸懵,总不能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一看吧
“证明”朱祁钰道。
“陛下,此举未免强人所难”
啪
张元吉话没说完,朱祁钰拿起一沓奏章丢下来,厉喝“强人所难”
“你帮助太上皇夺门的时候,可有想过,强朕所难呢”
“你和宁藩勾勾搭搭的时候,可有想过,朕难不难啊”
“你表面报与朝堂,说在湖广的时候,人却出现在京城,可有想过,朕会怎么想呢”
“你满嘴胡言乱语”
“到了朝堂上,倒是把脏水往朕的头上泼”
“强人所难,你是人吗”
“来人,把他的心剖出来,朕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对谁是忠的”
朱祁钰暴怒。
张元吉吓傻了“陛下,不、不能剖心啊,剖了心,贫道就、就死了”
“你不是仙人吗区区一颗心而已,怎么会死呢”
朱祁钰冷笑“朕读过天师道的记载,你出生时,母尝昼寝,梦神人履金龟下降,觉而有娠,十有五月而生。”
“说的是你吧你是金龟和你母亲生下来的,十五个月才出生。”
“既然是龟,没了心脏也会活着”
“倘若你死了,那么你们天师道就是骗人的”
“骗朕的骗皇族的”
朱祁钰语气一缓“张元吉,朕尚且只是天子,你们天师道却是苍天的老师,你是朕父皇的老师啊”
“比朕大了不知道多少级呢”
“在朝堂上,可还有帝师”
“老太傅,您是帝师吗”朱祁钰开始拖人下水了。
胡濙就知道,皇帝不是要处理一个小小的张元吉。
而是要动天师道
甚至,天下宗教
“老臣不配教导天子。”胡濙躬身道。
“连朝堂上资格最老、朕最敬爱的、先帝钦命的托孤大臣,都不配称之为帝师。”
“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元吉,若你剖了心不死,朕认了你这个帝师的存在”
“倘若你死了,朕就让你天师道陪葬”
轰
张元吉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人,剖了心,怎么会不死呢
天师道,这个名字确实犯了忌讳
但太祖、太宗皇帝,都没勒令更改,怎么到了您这,就不行了呢
说不行也可以,大不了就让我们改了,改了就完了呗
您非要杀人
“陛下,天师道愿意改名,改名,求求您高抬贵手,饶天师道道众一条性命”
张元吉除了磕头求饶,还能做什么
至于自己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必须保住天师道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朱祁钰冷笑“堂堂天师道,天下道门执牛耳者,道学宗师,怎么连剖心都怕呢”
“若是被你的那些信徒看见,还会相信你吗天师”
张元吉磕头如捣蒜“贫道不敢称天师,不配成为天师”
“您是天子,贫道是您的仆人”
“求您宽恕天师道之错”
“这就改名,叫、叫正一道”
这天师,反应倒是快。
“正一道”朱祁钰咀嚼这三个字。
“陛下,您若不满意,求您赐名,您是天下唯一的天子,是天下间的圣人、神人,您才是唯一”
张元吉不停磕头“贫道只是您的仆人,是您的奴婢求求皇爷,饶了奴婢吧”
为了乞活,他都豁出去了。
朱祁钰懒得听他吹捧“便叫正一道吧,以后,正一道道首由朝堂指定,由朕钦封,无朕钦封者,一概无效,听明白了吗”
他要收回宗教大权。
攥在自己手心里。
由他指定,那么他就有权废除,说谁不是,谁就滚蛋,换一个听话的上来。
“谢、谢皇爷赐恩奴婢听懂了,听明白了”
张元吉不停磕头。
太常寺寺卿习嘉言看见这一幕,大受震撼。
他是见过张元吉的,张元吉如谪仙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结果,在皇帝面前,居然自称奴婢,什么仙风道骨,都抛一边去了。
皇帝三言两语,就改了天师道的名字,收走了天师道的权力。
他要把庙观,变成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传旨,天下庙观,带天、圣、皇、帝、宫等字,一律摘除,不许使用,违者,庙观拆除,僧道一律斩首,进香许愿者杖一百。”
“定此为祖制,后世之君,世代遵守,不遵守者,不配为帝。”
“这天下,活着的圣人,只有朕一个”
“活着的天子,也只有朕一个”
“南宫太上皇,降格为王,封漠北王,不许用朕、不许逾制,用亲王制,诏令天下吧。”
轰
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朝堂上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只是为了庙观僧道
却谁也没想到,皇帝在借机削太上皇的权
如今的太上皇,只剩下一个名头了,皇帝竟直接削掉,一点情面都不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朱祁钰目光灼灼地看着下面。
他在等,谁会跳出来,程信罗绮
都是太上皇的死党,怎么还不跳出来呢
“有人反对吗”等了半晌,朱祁钰耐不住才问。
“臣等不敢反对。”耿九畴带头跪下。
“不敢用的好啊,看来心里都有意见啊,说出来,朕不是一个,不听人劝的皇帝。”
朱祁钰冷笑“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有意见的,说出来劝劝朕。”
谁敢说啊
您不就是在钓鱼吗,谁敢为太上皇说话,谁就是大傻子。
“当年朕废太子的时候,群情激奋,上书骂朕的,比比皆是,朕天天被骂个狗血淋头,现在想想啊,都瘆得慌。”
“如今朕废了太上皇,怎么没人说话了呢”
“是不敢说啊,还是想回家暗戳戳地骂朕啊”
“不会弄个小草人,贴上朕的名字,天天扎朕吧”
朱祁钰话没说完,百官跪在地上请罪,那是巫蛊之祸啊,谁敢重蹈覆辙
“都起来,朕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罗绮,你说说。”
罗绮浑身一抖,惊恐道“老臣惟陛下之命是从”
“是吗当初可是你,劝谏朕,要善待太上皇,要善待太子,如今怎么没话了呢”朱祁钰不打算放过他。
“陛下对漠北王已经仁至义尽,对太子更是喜爱非常,老臣看在眼里,自然无须开口。”
罗绮是会拍马屁的。
“程信,你说说。”朱祁钰又看向程信。
“陛下口含天宪,所说所做,皆是人臣楷模,微臣岂敢置喙圣上微臣有什么资格”
程信不停磕头,从袖兜里拿出一本奏章“微臣列出漠北王十罪,请圣上阅览”
跳反得够快啊
朱祁钰没兴趣看,都是老生常谈的废话。
“毛忠,你怎么看”朱祁钰又点名毛忠。
毛忠眼泪都呛出来了,疯狂磕头“老臣虽是蒙人,却也知道忠肝义胆,陛下视老臣如心腹,老臣倾其所有报恩”
张元吉看傻了
这就是当今皇帝吗
难怪贫道入京,做的所有事,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这是太宗皇帝才有的威望啊
错了
他大错特错,怎么敢和这样的皇帝抗衡呢
当初,就该乖乖的当个顺臣,不该向太上皇那边下注的
如今后悔也晚了。
“哈哈哈”
朱祁钰忽然大笑“看来都没意见了那便按照圣旨办了吧,南宫改为漠北王府,一切照旧。”
就是说,王位降格了,但继续囚禁在南宫里。
看看天下官员,谁会跳出来
跳出来的,统统杀了。
大明别的不多,就文人多。
“来人,把张元吉剖了。”朱祁钰指着张元吉。
张元吉都傻了,还剖啊
“皇爷、皇爷,您说的奴婢已经都照办了,求皇爷放过奴婢吧”张元吉哭嚎着磕头。
“你可别自称奴婢,脏了这两个字儿”
朱祁钰笑道“这宫中的奴婢,皆是朕的心腹。”
“你却自称奴婢,你说脏不脏他们隔不膈应”
“朕都替他们膈应”
“你三番五次,视圣旨如废纸,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
“死到临头了,出来跳反撕咬生你养你的正一道。”
“你这样三心二意的货色,剖了你,都脏手”
“剖了”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张元吉生生忍住了。
他敢骂,皇帝就敢灭了整个天师道
天下文人多的是,道士也多的是
灭了天师道,还有其他的道教,想出头的道人,不知凡几
以为就靠你们来维护统治
想多了
高估自己了
冯孝猫着腰下去,让太监动手,笑眯眯道“这是传统技能,不能丢。”
朝臣也是活久见了,失传已久的剖心技,重出江湖了。
张元吉闭上眼睛。
太监却把他眼皮子扒开,让他看着。
他晕过去,就有太监打醒他,让他看着,剖心的过程。
“啊”张元吉惨叫出声。
他才发现,皇帝一直盯着他看,整个过程都在看,嘴角还勾起了笑容。
这不变态嘛
“张元吉,你别以为正一道,能维护大明的统治”
“你想太多了”
“大明的统治,是靠文武百官、是靠天下大军、是靠刀剑火枪来维护的”
“你们,不过是朕圈养的蛐蛐儿罢了”
“朕闲暇时逗弄逗弄,解解闷儿。”
“倘若蛐蛐儿不听话,那就换个蛐蛐儿养着,若蛐蛐儿不识趣,干脆就不养了。”
“看看地里做农活的那些人吧,一天天在土里刨食儿,一年到头也填不饱肚子。他们难道不想做个道士,混吃等死吗”
“若朕给他们机会,明天,他们也能坐在你的位置上”
“没有朕,你们就是一坨屎”
“你们的一切,都是朕赐给你们的”
“可你们,居然要噬主”
“朕倒要看看,你们敢怎么噬”
朱祁钰冷笑“还金龟和你母亲苟且,生下的你那朕是不是天龙下凡啊朕吹嘘了吗”
“传旨,收回龙虎山,将正一道道统之地,迁去贺兰山,将道尊之法,传去草原吧。”
迁居
龙虎山乃是道教祖地,怎么能说迁走就迁走呢
可张元吉渐渐没了生机。
“原来他也会死啊”
“朕以为,他不会死的呢看来朕高估了,所谓的仙术道法,都不如朕的一道圣旨,更有用”
“是不是啊哈哈哈”
朱祁钰冷笑“把那颗脏心,丢出去喂狗。”
“尸体也不必还给正一道了,随便找个乱坟岗,扔了吧。”
“朝天观收回来,所有道士,强迁去贺兰山,诏令原杰,在贺兰山建造道宫,钱让龙虎山出”
“传旨,李震率无当军,持朕圣旨,去龙虎山传旨”
皇帝又去抠钱了
朝臣算明白了,皇帝哪是生张元吉不听话的气啊,而是看上天师道的千年家财了
不然怎么会派大军去传旨呢
估计还有宁藩的钱
这哪是皇帝啊,简直是强盗
张元吉也是惨,有钱就是原罪,谁让你比皇帝更有钱了呢
朱祁钰倏地笑了起来“这京中僧道也不得不管,以前的度牒一概无效,朕让人重新制了度牒,呈上来。”
太监托着托盘进来,度牒制式变化很大,在醒目处加了景泰二字。
“京中庙观,僧道等一切人士,必须持有新度牒才行。”
陛下,您就直接开价吧
谁都明白了,度牒制式一改,就知道,皇帝要薅羊毛了。
要论赚钱,您是天下头一份,就靠抢还抢得光明正大
“一百两银子一张,去巡捕营买,无新度牒却在庙观中赖着不走者,僧人每人含一片肥肉游街,道人八光了游街,勒令其还俗,也别留在京中了,打发去河套。”
嘶
您这是为了钱,什么办法都有啊
僧道不交这一百两银子,肯定被祸害死
论抢钱,还得看您
“陛下,度牒可有发放的限制”白圭出声问。
“没有,国朝向来不管这些,自由信仰,朝堂不干涉。”朱祁钰笑道。
朝臣狂翻白眼。
您就是揽财自由
“陛下,只在京畿吗”白圭又问。
“全天下,巡捕营已经派人出京了,以后庙观的事,都归巡捕营管,太常寺”
朱祁钰瞥了眼习嘉言“留下几个人,其余的裁撤了吧。”
习嘉言脸色一白
就因为他为僧道说话了,所以皇帝直接把太常寺给裁撤了
报复。
“陛下,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太常寺掌管天下宗庙,陛下可不能因一言而裁撤啊。”胡濙为习嘉言说一句公道话。
“那便发宝钞吧,老太傅不必再劝。”
“户部空虚,全靠内帑支撑,朕要治理河套、宣镇,大建辽东,还要防备鞑靼劫掠,内帑有多少钱够挥霍的”
朱祁钰陡然发怒“习嘉言,太常寺有没有变出钱的办法啊”
习嘉言浑身一颤。
他明白了,皇帝是让他也出去抢
您是强盗,总不能把我们也变成强盗了吧
“微臣还真有一法”习嘉言也沉沦了。
“说来听听。”
“微臣以为,太常寺管祭祀与礼乐。”
习嘉言跪在地上“庙观诵经时,需要礼乐辉映,微臣以为,太常寺须收天下乐器于太常寺。”
“庙观想用,便要从太常寺买,乃至天下勾栏瓦舍想用,也得从太常寺买。”
“这样一来,太常寺就有了进项。”
您这堕落得也太快了吧
真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人才。
看来这人呐,得逼一逼,不逼成不了人才。
“办法不错,倘若人家不买了,你会怎么办呢”朱祁钰问。
“启禀陛下,若不买,微臣便收走庙观之中,一切可打出响声的东西。”习嘉言坦然道。
还是你够狠
你得把房子建筑都拆了,就留下几套被子,就那东西敲不响。
“允了。”
朱祁钰站起来“尔等都学着点。”
“别总从跟户部、跟内帑要钱、要钱的,户部又不会变钱,哪来那么多钱出来”
“你们都是官署,想想办法,怎么赚到钱”
“这钱啊,不是长着腿儿跑到你们面前的,得自己发现商机,利用商机,多多赚钱,为朝堂创收”
“那些清水衙门,都琢磨琢磨,总让朕养着,朕早晚都裁撤了,让你们滚去大街上要饭去”
“习嘉言就不错,有想法就是好事”
嘶
您真是钻钱眼里了
然后逼着百官钻进钱眼儿里
就不怕,这朝堂上没一个君子,全都是商贾吗
国将不国啊
胡濙欲言又止,想劝,却又不敢劝。
他如今只剩下威望了,也得看皇帝脸色行事,所有话语,化作幽幽一叹。
“老太傅,也有好办法”朱祁钰看向胡濙。
“陛下,老臣没有好办法,只是想劝陛下,不能总以商贾之法行事,我朝乃上国,将以仁义行天下”
胡濙话没说完。
朱祁钰打断道“老太傅,那朕问你,肚子和仁义二选一,您怎么选”
胡濙回答“仓廪实而知礼节”
“对呀,得先吃饱饭啊才能知道仁义啊”
朱祁钰拍着御案“朕穷啊朝堂穷啊朕都吃不饱肚子了,还谈什么礼节啊”
“朕都不怕你们笑话,朕这龙袍,四年了,没换过啊”
“户部,仓库里都跑耗子了,啥都没有”
“多穷啊”
“朕也不想变成恶臭的商贾。”
“就你们是道德君子,就你们读过圣贤书吗”
“朕没读过吗朕的学问,比你们谁差朕两岁开蒙,四岁诵读礼,先帝常常夸赞朕聪慧”
“朕也想当君子啊,奈何国库不允许啊”
“倘若国库有一亿两白银躺在那,朕也是君子啊,谁愿意当一个浑身充满恶臭的商贾啊”
“老太傅,朕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朱祁钰又卖惨了。
胡濙都听不下去了,您还穷呢
疯狂折腾,钱还有多是,您已经比几代先帝都富裕了,还不知足
“微臣等不敢让陛下入地狱,微臣等愿意为陛下分担,愿意入地狱”耿九畴叩拜。
看看,这才是忠臣。
“你们有此心便好,这商贾的臭屎坑,朕是掉进去了。”
“朕不希望太子也掉进去”
“更不希望,后世之君都掉进去”
“所朕得给他们攒啊,攒出一个盛世江山出来攒出充足的内帑出来”
朱祁钰动情道“老太傅,您关怀朕、爱护朕,朕能体谅,但请你帮帮朕,好吗”
胡濙哭笑不得,跪在地上“老臣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们都学学老太傅,这么大岁数尚在为大明奔波”
“他不想颐养天年吗不想含饴弄孙吗”
“可他放心不下大明啊先帝将大明江山托付给他,他闭不上眼睛啊”
朱祁钰高声道。
可胡濙越听,怎么感觉是我很碍事皇帝巴不得我快速闭上眼睛
有您这么说话的吗咒我呢
“诸卿,你们都是朕的肱骨”
“朕却逼你们成为商贾”
“朕对不起你们”
“但是,彪炳史册,过错朕来扛,你们来做名臣名将,朕来做这个昏君、暴君”
话没说完,群臣又跪下连说不敢。
皇帝您就别说了。
话咋这么多呢
“朕是皇帝,朕的肩膀足够宽厚,足够为你们遮风挡雨。”
“你们,来做这盛世的泥瓦匠,一砖一瓦的,跟着朕建造这大好盛世”
“诸卿,回去都想想办法,怎么富裕户部、内帑。”
“朝堂不富,如何做事”
“内帑不富,朕心何安”
“好了,下朝吧,都琢磨琢磨。”
朱祁钰嘴角翘起。
君子,不就被人欺负的傻子嘛。
这君子,继续存在于圣贤书里吧,让天下人,都做那个小人
只有小人,才不会被这世道欺负。
回到勤政殿。
“把许感叫来。”
朱祁钰站在地图上看,指着三个点“在这三个地方建城,五原、包头和云中。”
“这里建夏州。”
“其余的城池,让原杰看着建,需要就建,现在人口少,以后人口就多了。”
“贺兰山上建道宫,把正一道挪过去。”
“有了道宫,就得有佛寺啊。”
“西北向来汉胡杂居,各大教派碰撞,倒是可以试一试正一道的成色,若是没用,便不必扶持了。”
“扩建银川,把银川打造成佛道圣地。”
“传旨宁夏布政使,令其在银川多建庙观,从内地迁去一批。”
“至于钱呐,先从内帑出,然后朕去庙观索取,加倍要回来,就这么办。”
朱祁钰目光转移到辽东,四平城上下都没有遮挡,必须在四周,建造四座小城,以及周围密集的堡垒,拱卫四平城。
孔家万万不能出事。
“告诉李贤,长城不必修建了,一味坚守,没有意义。”
“又不是王八,守什么守。”
“鞑靼怎么还没来不会不来了吧”
朱祁钰真有点着急了“把王狗儿传来。”
目光西移“传旨王来,宣镇往前移,以于延水东洋河为界,修建堡垒,不必修长城。”
“把于延水和永定河连起来,走漕运用。”
“皇爷,万一瓦剌也通过这条河,攻打京师呢”冯孝小心翼翼道。
倒也有可能。
京师不能被攻打,先祖构建九边,不就是为了保卫京师嘛。
一旦京师攻打,天下动荡,产生极为恶劣的政治影响。
“你说的不错,朕看到的是方便宣镇百姓,你看到的是军事风险,不错,以后有这些想法,都说出来。”朱祁钰道。
“奴婢谢皇爷夸奖。”
这时,许感进来。
朱祁钰移开地图,挥退伺候的人,单独把许感留下来“以后被打发出宫的宫女儿,都归都知监管。”
许感神色一喜。
这些宫女儿,正在被秘密特训。
他也知道,这些宫女儿被送出去,是做什么的。
“能管好吗”
“奴婢一定不负皇爷厚望”许感磕头。
“嗯,知道朕要干什么吧”
“奴婢清楚,奴婢是用这些宫女监察百官。”许感回禀道。
“不错,这是朕的目的。”
朱祁钰道“肯定有些宫女儿,出了宫便会叛变,你可有惩治的办法啊”
许感嘴角一扯“奴婢有把握,让她们乖乖听话。”
“嗯”朱祁钰抬起眼皮子,略显诧异。
“皇爷,她们半路出家,因皇恩嫁给天下百官,自然知道感恩。她们能依靠的,就是宫中。”
“倘若有不听话的,若是有家的,奴婢会用她娘家威胁;若是没家的,她总会有些腌臜事、把柄的;”
“再不济,奴婢就她们失去该有的一切,让她们清楚,该依靠谁;”
“实在不听话的,干脆点,连带着那官员也一并处置了。”
“奴婢还想着,必有官员自作小聪明,传假情报给宫中。”
“那不恰恰说明,此人居心叵测嘛。”
许感的笑,连朱祁钰都觉得渗人。
“嗯,看来朕没看错人。”
朱祁钰嘴角翘起“便交给你,记住,你要学会辨别情报,在宫里宫外多多招人,有能力的人,总是需要的。”
“奴婢遵旨”
又交代几句,朱祁钰才放心。
“你去一趟南宫,宣读朕的旨意,顺便看看南宫的生活如何”朱祁钰让冯孝把拟好的圣旨,交给许感。
一听去南宫,许感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有点贱。
“安心做事吧,朕不会亏待你的。”朱祁钰让他下去了。
“把李震叫来,朕嘱咐他几句。”
朱祁钰对天下诸王十分不满,让你们入京,多久了,拿朕的话当放屁
那朕就让你们知道,得罪朕的下场
“皇爷,王狗儿到了。”冯孝小声禀告。
加更没写出来,这章13万,作者尽力了还欠最后一更,先缓一缓,等状态好了,就还清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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