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孝心的,会揣摩朕心思的啊。”朱祁钰皮笑肉不笑。
朱佐敬更加开心,王位彻底稳了。
啪
陡然,忽然将案上的金制印玺丢下来。
直接砸在朱佐敬的头上
朱佐敬直接中招
印玺砸在脑袋上,惨叫一声。
朱佐敬都没明白,为啥挨砸
“捡回来,呈上来”朱祁钰森然地看着朱佐敬。
朱佐敬懵了,哭哭啼啼道“陛下为何砸小王啊”
朱祁钰只盯着他“朕让你拿回来,聋了”
朱佐敬浑身一哆嗦,捡起来印玺,双手高捧,呈给下来的冯孝。
冯孝拿上来。
朱祁钰抄起来,又砸在朱佐敬的头上
朱佐敬惨叫一声。
第一次没出血,就额头肿了个大包,这次出血了
“捡起来,呈上来”朱祁钰语气森然。
朱佐敬哆哆嗦嗦地把印玺捡来,强忍着痛双手高捧,送给冯孝。
为啥啊他也不敢问啊。
啪
朱祁钰又把印玺丢下来
幸好是金印,不怕砸
若是玉的,砸坏了,朕就让靖江王府赔
这次砸了个结实,刚好砸在朱佐敬的脑门上,朱佐敬晃悠一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一声闷哼都没叫出来,直接倒了。
刘广衡摸了下脖子“还有气儿”
“捡起来”朱祁钰冷哼。
朱佐敬慢慢爬起来,额头上鲜血殷红,直接哭了出来“陛下,小王犯了何错,竟要如此惩罚小王啊”
“何错你自称什么”朱祁钰冷幽幽地盯着他。
“这微臣知错”朱佐敬意识到,自己托大了,所以皇帝生他的气了。
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朱来,虽然伱我血脉偏远,但终究是一家人啊
“该自称什么”朱祁钰问。
“微臣”朱佐敬闷声回禀。
“既然称臣,那你是哪朝的臣子啊”朱祁钰冷幽幽地问他。
朱佐敬更懵“自然是陛下的臣子。”
“大明朝”朱祁钰问。
朱佐敬点点头。
“那大明朝,可有政策,让土人进献颜色好的童男童女啊”朱祁钰语气陡厉。
“啊”朱佐敬更懵。
“啊什么啊”
“你为何逼归顺的土人,进献部族内的童男童女啊”
“难道不知道,中枢为了归化土人,费了多少心思吗”
“到了你这”
“自己作威作福、祸害百姓也就罢了”
“连带着把朕的名声也给害了”
“朕让你搜罗童男童女入宫了吗”
“朕让了吗”
朱祁钰指着地上的印玺“捡起来,呈上来快点”
朱佐敬整个人都是懵的。
傻傻地看着皇帝。
我这不是想博君一乐吗
不就几个土人嘛,您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快点”朱祁钰指着地上的印玺。
“这”
朱佐敬十分委屈,捡起金印,交给冯孝。
冯孝呈给皇帝。
朱祁钰攥在手里,居然在御案后面瞄准“朕今天就用金印砸死你”
“陛下饶命啊微臣知道错了”朱佐敬吓坏了。
若砸下去,还真能砸死
“你说,错哪了”朱祁钰问他。
朱佐敬根本说不出来啊
土人是人吗
大家都这样做的不是他的封地一处啊
再说了,中枢也从来没把土人当成过人啊
您什么时候说要归化他们了土人有什么好归化的都祸害死了,不更合了中枢的意
朱佐敬吭哧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啪
印玺砸了下来。
朱佐敬又中招了
人摇摇晃晃的,为了王位,却只能坚持跪着告罪。
他有个弟弟朱佐敏,经常上表攻讦他,漠北王经常调节他俩的矛盾,所以他担心,弟弟朱佐敏会藉此求皇帝转移王位。
“连哪里错了都不知道如何知罪”
朱祁钰厉喝“捡起来,呈上来”
“微臣知道了”
朱佐敬嚎啕大哭“微臣不该进献童男童女啊”
本来是买好求荣的事,结果挨了多少次金印,脑袋都快被砸碎了,却平息不了皇帝的雷霆之怒啊。
纯属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多冤枉啊。
“然后呢”
还有
朱佐敬赶紧磕头“微臣不该托大自称小王,对陛下不敬”
“继续说”朱祁钰道。
还有吗
朱佐敬偷偷瞄了眼奉天殿朝臣,心里更是懵的,还有吗
可看了眼染血的金印,心里一哆嗦“微臣不该从土人部族中强征童男童女,微臣知道错了。”
“捡起来,呈上来。”朱祁钰指着金印。
还错啊
朱佐敬泪如雨下,哆哆嗦嗦地捡起了金印,双手高捧,交给冯孝。
等着下一击
再砸几下,直接就让儿子继位吧,他这个靖江王,肯定是做到头了。
不想死啊
“你该征童男童女吗”
“那些孩子,本该幸福的长大,未来会归化成为汉人的。”
“你却为一己私利,把他们强征入靖江王府,又特殊训练后,进献给朕”
“要干什么”
“朕是桀纣之君吗喜欢童男童女”
“你有这个心思,就该死”
啪
朱祁钰话音方落,金印从丹陛上飞下来,正正好好砸在了朱佐敬的头上。
朱佐敬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刘广衡又摸了摸脖子“还有气儿。”
“叫醒,叫他滚起来”
朱祁钰目光阴鸷,眼眸仿佛要喷射出火焰一般“难怪土人年年造反呢”
“朕算明白了”
“都是你们给害的”
“朕要是土人,朕也要造反”
“被你们盘剥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把自己的儿女,送到你的王府上,被你祸害”
“朕若是那些土人,早就冲进你的王府,把你大卸八块了”
朱祁钰暴怒“说,你强征这些孩子,害死了多少人”
朱佐敬面如金纸,被砸晕了两次,人已经摇摇欲坠了。
为了靖江王的爵位传承,他咬着牙也要撑下去。
因为,他还有个和他不对付的弟弟,对王位虎视眈眈呢。
若是他倒下去,王位肯定会转移到他弟弟那一支去,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微臣没计算过。”
啪
金印又飞了下来。
这回砸在了朱佐敬的肩膀上。
“没计算过就是不计其数了有多少个孩子,能经得住你这般祸害啊”
朱祁钰胸腔起伏,怒视着他“说,你还送给了什么人”
“这”朱佐敬不敢说。
“不说,朕今天就砸死你,来,捡起来,给朕呈上来。”朱祁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朱佐敬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直接报出几个名字。
都是广西地方高官。
其中,竟然有柳溥
这就有意思了,柳溥是漠北王的人,最近才向朕摇尾乞怜,结果自己掉坑里了,好玩。
“把柳溥宣来”朱祁钰眸中厉芒闪烁。
小孩子,是大明的未来
是这江山的未来,岂容你们这般祸害
朱佐敬跪着,瑟瑟发抖。
“靖江王。”
“你训练童男童女,以此结交权贵。”
“是谁教你的谁给你出的主意还有谁在做”
朱祁钰盯着他。
“是、是微臣的长史”
“来人,去抓,把他的儿女亲人送到教坊司训练本人,及其三族,夷了”
朱祁钰盯着朱佐敬“还有呢”
朱佐敬吓坏了。
不就做一件附庸风雅的事情吗至于就夷了三族
那可是王府长史啊
是朝堂任免的官员啊
皇帝说杀就杀了,连个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可见,皇帝的威势,到了什么地步
朱佐敬更加害怕了。
“陛、陛下,此风在江南蔚然成风,很多富户都养几个丫头小子,偶尔还送人”
朱佐敬偷瞄到了,皇帝的脸色,如暴风骤雨。
“好个江南啊”
“这是哪朝的陋习啊”
“男焕女艾,此乃天数,毋庸置疑”
“但糟他孩子,是什么情况啊”
“朕的大明,岂容这种禽兽容身呢”
朱祁钰看向朝臣“白圭,你做过浙江右布政使,说说江南是什么情况”
战火莫名烧到了白圭头上。
白圭赶紧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倒是也有耳闻,只是此风乃前元传下来的,此乃劣俗也。”
“你有没有啊”朱祁钰冷幽幽地问他。
白圭打了个哆嗦“微臣绝对没有孩子乃是大明的希望,微臣就算罪大恶极,也不敢祸害孩子啊”
“你这句话说得对,孩子是大明的希望”
“朕与你们,终究会老的,会死的”
“但是,孩子才是希望,是传承大明的希望”
朱祁钰目光阴冷,他也是活久见,民间居然还有这股风气
以前竟没人禀报过。
甚至还以此附庸风雅礼教去哪了读的书进狗肚子了
“白圭,你说此风是劣俗,朕能不能改啊”朱祁钰盯着白圭。
白圭哆嗦一下“回禀陛下,陛下乃天下人的君父,更改差俗劣俗,乃是理所应当。”
“你这个礼部尚书,要给朕找出依据来。”
“微臣遵旨。”白圭松了口气。
可是,宋琰却站出来道“陛下,老臣以为,下圣旨易,改人心难。”
朱祁钰看向宋琰,让他接着说。
“陛下,这些童男童女,都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家奴。”
宋琰认真道“就算陛下下了圣旨,人家大可以不带出来招摇过市,在家里偷着养,咱们也无处可查。”
“你有什么好办法”朱祁钰看向宋琰。
宋琰苦笑摇头“老臣也没有办法,除非陛下彻底废奴,让民间没了奴仆,方能彻底根治此风。”
白圭瞪大了眼睛,您没办法,瞎插什么嘴啊
大家糊弄糊弄,把皇帝糊弄过去就得了
等以后,掀开盖子,再让皇帝去管呗。
您倒是好,好人您当了,锅让我来背
果然
皇帝幽幽目光看向了白圭。
“陛下,微臣并没有想太多。”白圭战战兢兢道。
“没想太多那你当什么礼部尚书怎么不回家喂猪呢”
朱祁钰指着他“你是礼部尚书,你回家给朕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这天下人如此不守礼,都是你这个礼部尚书的责任”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杀多少人,朕就让这种风气消失”
“天地乾坤,自有规律,谁也不能乱了这礼法纲常”
“听到了吗”
白圭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称是。
朱佐敬却看傻了。
这哪是宣宗皇帝啊,这是太宗皇帝啊
把群臣当成猪狗一样驱赶
他还听说,太宗皇帝因为得位不正,对群臣算是好的,最苛刻的乃是太祖皇帝
这天下,会不会再出一个太祖皇帝呢
难道群臣都不怕,由着新太祖皇帝诞生他们傻了吗还是都疯了
朱佐敬害怕了。
“陛下,安远侯柳溥觐见”门外太监禀告。
“宣进来。”
朱祁钰目光灼灼。
朱佐敬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柳溥进殿,行礼后,说了一堆肉麻的恭维话。
“朕问你,他送没送过你童男童女”朱祁钰指着朱佐敬问柳溥。
柳溥脸色一变。
这事,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皇帝想以此攻讦他
“启禀陛下,老臣确实收到了。”柳溥老老实实回答。
这是读书人的雅事啊,有罪吗
我也只是附庸风雅一下而已。
“你倒是坦白啊。”
朱祁钰嗤笑两声“柳溥,你虽是勋臣,却也读过书,可知此事,守礼否”
读书人的事,能叫不守礼吗。
柳溥注意到朱佐敬脸上的血,心里一哆嗦,就知道皇帝要借题发挥了。
“陛下,老臣知道错了老臣一时糊涂,犯了错事,求陛下夺了老臣的爵位,让老臣闭门思过吧”
柳溥反应极快。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可以打我骂我,但绝不能夺了我家的爵位。
“夺爵不至于,把他吊到午门上,吹几个时辰,清醒清醒。”
朱祁钰冷冷道“以前不知道,朕也不罚了。”
“你们回去后,家里有的,趁早给朕处置了,别让这股妖风邪气,传到朝堂上来,朕嫌恶心”
“更不要等朕罚到你们头上,朕这个人,杀起人来,向来不手软,你们是知道的”
“至于靖江王”
朱祁钰看向他“本人算是有孝心,又不知者无罪,此事便就此翻篇。”
“朕也不罚你了,你乖乖去宗人府,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门”
朱佐敬长松了口气
这顿打没白挨
起码爵位保住了
不过,想到以后要在京中住一段时间,日子可就太难熬了,不禁悲从中来。
“至于你还未入京,便登门送礼,毁了朝中官员的清白仕途”
朱祁钰冷冷道“你便站在奉天殿中间,让这些官员,每人打你一个耳光,再把礼物退回去,这件事就结了。”
“啊”
朱佐敬整个人都傻了。
京中上千官员,送礼的也有数百人,每个人一个耳光,岂不把我给打死了
“你有异议”朱祁钰盯着他。
朱佐敬赶紧摇头,泪如雨下,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别看他在奉天殿缩头缩脑,惊恐万分的。
在封地里,那可叫一个威风
整个封地里的百姓,都是他的奴仆,随他欺辱、打杀、蹂躏。
这藩王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柳溥看见朱佐敬的下场,再看看自己,何其幸运啊。
朱祁钰挥挥手,让人朱佐敬站到殿外去,等着挨耳光。
“柳溥,朕让你回京闲住,可有不满啊”朱祁钰看向柳溥。
柳溥打了个激灵,难道还没完
他瑟瑟发抖回禀“启禀陛下,微臣半生戎马,此刻能在京中偷闲,心里是开心的。”
“而且,陛下命太医入住微臣之家中,为微臣日夜诊治调理身体。”
“陛下关怀之心溢于言表,怎敢有丝毫不满。”
柳溥感激涕零地磕头。
“知道的,知道朕关怀功臣;不知道的,以为朕刻薄功臣呢”
朱祁钰冷笑道“如今不少名将都齐聚京中,却没个差事做,不知道有多少心里骂朕呢。”
“骂朕重用亲信,枉顾老臣心思,骂朕不知道选贤任能。”
“朕都知道。”
奉天殿静悄悄一片,没人敢触霉头。
“但朕真是那样的坏皇帝吗”
朱祁钰看向百官“朕让你们来京中,除了调养身体之外,还有一层目的。”
“朕打算开设讲武堂,让尔等老臣名将,做老师,开班授课”
“为大明培养军事人才”
“然后,朕要开武科,考取武状元”
嘶
朝臣倒吸一口冷气,皇帝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啊。
开设讲武堂,不许勋臣老将敝扫自珍,将家传秘籍公之于众,为大明培养人才。
那他们自家的传承呢不要了
柳溥明白了
皇帝根本不是要挂他几个时辰,若是不答应,直接就挂死为止
皇帝的话,真不能信啊。
“前朝开过武科,都是以勇武为主。”
“但朕认为,逞匹夫之勇的不是名将。”
“名将应居中调度,运筹帷幄,而不是亲临战场,奋个人勇武。”
“所以,朕开武科,没有什么练石锁之类的,和科举一样,是用笔写的。”
带兵打仗,靠的不是个人勇武,而是韬略、智慧。
就如这个时代的名将,于谦,连甲胄都披不起来,却依旧决胜于千里。
“所以,朕要立讲武堂”
“把你们这些名将的经验,传承下来”
“朕亲自担任讲武堂的祭酒。”
“从讲武堂出来的,俱是天子门生”
“正好,你们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去讲武堂,讲讲课、培养几个衣钵传人,为大明添砖加瓦,也是好的。”
朱祁钰看向柳溥“安远侯,你怎么看”
“陛下不嫌微臣蒲柳之姿,微臣愿意入讲武堂授课”柳溥有的选吗
他是朱祁镇的人
皇帝杀了多少他这样的人了
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这股机灵劲儿,和听话。
所以,皇帝才用他借题发挥。
因为柳溥不敢拿全族的性命开玩笑,自然愿意和皇帝唱双簧。
“嗯,安远侯心里是有天下的”
朱祁钰赞扬道“诸卿呢你们怎么看”
今日早朝,一些老将没上朝。
“若是讲武堂有用得到老臣的地方,老臣愿意出一份力。”刘广衡倒也痛快。
他没得选。
皇帝想培养他做勋臣,等他有了一定战功后,便会封爵,进入勋臣阵营。
朱祁钰看向成国公朱仪。
朱仪倒是不在乎去讲武堂授课。
只是担心,武科人才被批量制造出来后,勋臣的根子不就被挖断了吗
以后皇帝需要打仗的人才,未必需要从勋臣阵营中提拔。
而且,勋臣能稳稳屹立朝堂一角,靠的是在军中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以讲武堂,控制天子门生,把这些人撒入军中,肯定会撕咬、蚕食他们在军中的势力,渐渐地,他们对军中的掌控力会越来越弱。
而皇帝,则越来越强。
有了武科人才,便能随时替换掉勋臣。
还有一层,物以稀为贵。
什么东西少,才值钱,一百个勋臣很值钱,一万个勋臣,只会卷起来,到时候必须依托宫中,才能得到兵权,只能为皇帝忠心卖命。
以皇帝的手段,恐怕会制造出几万个、数十万个勋臣出来。
到时候,勋臣多如狗,遍地走。
还值个屁钱了
只能依靠宫中,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过,他敢拒绝吗
皇帝对兵权放在一人之手,十分不放心,没看要求各路大军,日日上密奏禀报嘛。
可见皇帝心里不信任任何人。
他需要把兵权攥在自己手里。
起码让军中各方势力制衡,小乱、小争斗起来,各方都不是一条心,这样的军队才不可能叛乱,他才能彻底安心。
“陛下,微臣愿意入讲武堂”朱仪跪在地上,只能听之任之。
“好”
朱祁钰振奋道“朱仪既然这般说了,想来勋臣方面都能答应”
言下之意,心里有恨的去怪朱仪,是朱仪替你们答应的,别来找朕,朕不管。
朱仪只能报以苦笑。
“这讲武堂,设在琼华岛上”
“怎么样,朕对你们不错吧,琼华岛,朕甚爱之,年年都会登岛欣赏风景。”
“在岛内挑一处宫殿,做讲武堂用”
“朕亲自题字,挂上牌子。”
“至于生源”
朱祁钰看了眼朱仪,勋臣算是听话的,总该给些甜头。
“勋臣中的家眷,经过审核后,都可入学。”
“再从民间征召一批有志从军的孩子。”
“对了,靖江王献上来的童男,都送入讲武堂内学习。”
群臣眸中闪过一丝嫉妒,这些孩子可是因祸得福了。
皇帝如此重视讲武堂,等这些孩子学成毕业,必然在军中崭露头角。
不过,这对怀柔广西土族,有着重大作用。
“这讲武堂,以三年为一期。”
“诸卿由简入难,讲解在战场上如何用兵。”
“最后一年,为实地学习,朕会派他们入军中,从士卒做起,慢慢往上爬。”
“至于讲课的讲材,由诸卿拟定,朕不懂军事,便不横加干涉了。”
“等讲材编纂好,给于谦送去一本,让他出出建议。”
群臣狂翻白眼。
您不懂,就让于谦挑毛病。
就差说了,你们编纂的,朕信不过,让于谦把把关,然后再拿回来,让你们再看于谦修改过的,再一番争论。
只要一对比,就知道谁忠谁奸了。
说白了,就是让你们狗咬狗,咬出真理来。
“臣等领旨”朱仪、柳溥跪在地上。
朱祁钰也惊到了,没想到,讲武堂竟这般容易就定下来了。
“所有闲置在家的老将、老臣,都可以入讲武堂授课演讲,把你们的经验,传授给他们。”
“至于一应用度,全部由内帑支付。”
“学生们的食宿,由光禄寺负责,朕出钱。”
朱祁钰会让厂卫去民间挑人,入讲武堂。
可一听花钱,户部尚书耿九畴不乐意了“陛下,您打算招生多少人”
“如今京中闲置老将很多,初期招一千人吧,应该顾得过来。”
耿九畴问“那您可有算过,这一千个生员,一年的吃喝用度是多少钱陛下,微臣知道您内帑有钱,可钱不能这样挥霍呀。”
这耿九畴什么意思
让百姓花钱供学生吗
京中百姓,虽然生活条件还可以,可让他们供养一个武生,肯定是不愿意的。
男孩子到了十岁,就是劳动力,该下田干活的下田干活、该去做店铺伙计的做伙计,赚的钱要供养弟弟妹妹,贫苦人家皆是如此。
想说动这些人家,把孩子送到讲武堂学习,都得费一番口舌。
若是再让他们家中负担学费,恐怕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招不到了。
那招的都是谁
勋臣、文官、士绅、富户家的呗
耿九畴在帮谁说话呢
“你有什么建议”朱祁钰不动声色问。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从军户、百姓家中招孩子,是可以的。”
“但学费可让京中商户捐助。”
“肯捐助的商户,可允一子入讲武堂学习。”
耿九畴道“这样一来,您内帑的银钱就节省下来了;陛下又能收京中商贾之心。”
“绝不可以”
白圭立刻针锋相对“陛下,商户乃是贱籍,如何能从军陛下可从军户家属中招募生员,绝不可让商户进入讲武堂,乱了纲常”
此话引起不少朝臣的附和。
朱祁钰也点点头。
若让商户之子入讲武堂,未来他们的军旅仕途必然一马平川,因为有银钱开路,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争不过他们的。
本来,普通人家的孩子头上就有了勋臣家的子侄了,再加一层商贾,前些年还好说,过些年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关闭了上升窗口,他办这个讲武堂又有什么用途
朱祁钰开讲武堂,就是想进一步把皇权深入军中,把军权牢牢攥在手里。
若是讲武堂的学生,都是底层军官,用途反而变小了。
“陛下,您以为您不允许商贾之子进入讲武堂,就能挡住他们的脚步吗”
耿九畴语不惊人死不休
反正,他都被皇帝一脚踢出京城了,再不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说下去”朱祁钰的脸色阴沉下来。
耿九畴跪在地上“陛下,京中多少权贵,和商贾藕断丝连就问这奉天殿上,多少朝臣的妾室,出身商贾”
轰
整个奉天殿直接就炸了。
有表忠心的,有骂耿九畴的,有跪下求情的。
但是,朱祁钰冷冷道“接着说”
奉天殿内顿时一肃,没人敢说话。
“陛下,就算您拦着,也就表面不允许罢了,这些商贾无孔不入,会把自家儿子变成别人的义子、外甥、侄子,光明正大的进入讲武堂。”
耿九畴豁出去了。
为了留在京中,他无所不用其极。
“呵呵,朕终日捕鼠,以为抓了几只老鼠,就洋洋自得呢,结果才知道,最大的老鼠,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商贾误国重农抑商”
“这些话,都是你们教朕的”
“朕想放开商贾的管制,你们不许”
“朕想杀光商贾,你们也不许”
“每天谆谆的说,告诉朕这、告诉朕那。”
“结果呢”
“你们却和商贾蝇营狗苟”
“朕问你们,心里有大明吗”
“有吗”
陡然,朱祁钰爆吼。
奉天殿内,所有朝臣跪在地上请罪。
过了半晌,朱祁钰幽幽道“谁的妾室是商贾,站出来”
“谁的家人,有商贾,站出来”
“谁的父祖,和商贾有瓜葛的,站出来”
“让朕看看,究竟谁对大明这么不忠心啊”朱祁钰冷喝。
可是。
朝堂上没人站出来,全都跪着,请罪。
“怎么一个都没有”朱祁钰惊到了,难道这朝堂上,都是纯臣
“陛下,是一个没瓜葛的都没有”耿九畴高声道。
朱祁钰眼睛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你说什么”朱祁钰难以置信。
“陛下,微臣说的是,所有人都和商贾有瓜葛,包括微臣自己”耿九畴苦笑。
群臣没有反驳。
就是说,他说的对
“呵呵哈哈哈”
朱祁钰怪笑起来“原来重农抑商,是给朕自己定的啊”
“原来商贾误国,误的是朕啊”
“原来天家才是最大的笑话啊”
“哈哈哈”
朱祁钰大笑起来,陡然,笑声一收,爆喝道“那你们怎么有脸,每天跟朕说什么重农抑商,商贾误国啊”
“究竟是商贾误国还是你们误国啊”
“你们究竟是大明的官啊”
“还是商贾啊”
“难怪不许朕查这,不许朕查那呢”
“原来,后台都是你们啊”
“难怪不许朕再下西洋呢”
“原来都赚你们口袋里去了”
“胡濙”
“当初你是怎么教朕的来,在这里,大声说一遍让朕再听听,你那些羞于启齿的话”
朱祁钰大发雷霆。
胡濙又被点名了,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陛下,微臣和商贾倒是没关系,但是胡一宁的一个妾室,乃是江淮盐商。”
胡濙苦笑“老臣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家藏得太深了,防不胜防啊。”
“是啊陛下,商贾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啊。”刘广衡哭着磕头。
“那你们为何谆谆教导于朕呢”
朱祁钰盯着他们“当朕是傻子还是玩弄朕,觉得很有成就感毕竟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想必是非常爽的。”
“老臣不希望陛下掉入其中啊。”胡濙哭了起来。
他开始琢磨,皇帝的深意。
皇帝的厂卫遍布京中,早就把他们的家里摸清楚了,早就知道了他们和商贾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何偏偏今天发作
目的是什么
再说了,商贾不过是朝臣养的一条狗罢了,皇帝早就知道,毕竟皇帝也养着狗嘛。
可皇帝如此大发雷霆,为了什么呢
胡濙琢磨着。
等等。
讲武堂缺钱,皇帝要薅羊毛了
“老太傅,朕真没想到,你也会在屎坑里”
朱祁钰冷哼“真是法不责众啊,谁能想到,你们所有人不但皮股下面有屎,本人早就坐在屎坑里了”
“朕提起来,都嫌臭得慌”
“若是一个两个,朕直接诛你们九族”
“可你们全都和商贾有勾连,让朕怎么办”
朱祁钰冷冷道“把名单交出来,把家里的小妾,统统打杀了斩断一切联系”
“以后天下百官,决不许和商贾产生任何联系”
“有的,官员本家诛九族,商人家诛十族”
“今天,朕就不罚了。”
“但是,仅此一次,不要逼朕清洗朝堂”
“回去后,把名单交给锦衣卫,锦衣卫自然会处理。”
嘶
朝臣明白了,皇帝是看上这些商贾的家财了吧
皇帝是真狠啊,缺钱了,不是薅羊毛,而是杀死羊吃羊肉啊。
“这讲武堂的学费,由朝臣负担吧。”
朝臣都想一头扎死在这。
一年到头,俸禄赚不到,还年年往里面搭钱。
这官儿当的,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胡濙却看得明白。
皇帝这是要动天下商贾呢,先切断商贾和朝臣的联系,再强征天下商贾入京,到了京城,就是待宰的羔羊。
省着皇帝杀商贾的时候,朝臣跳出来反对,让他难做。
皇帝学会布局了。
“都起来吧。”
“此事到此为止,朝野不许议论。”
朱祁钰冷冷道“诸卿,以后要做到知行合一。”
“这是你们当初教朕的,朕原方不动的,送给你们。”
“臣等领旨”朝臣又叩拜。
朱祁钰收敛怒气“好了,说完糟心事,说些开心的,端午节要到了。”
“朕让宫中准备了粽子,下朝时候,诸卿带回家里去。”
“端午节,朕额外发一个月的俸禄。”
“诸卿好好过个好节日,忙乎了小半年了,心惊胆战的,朕都能理解。”
“今年端午,朕打算对诸卿开放太液池,让诸卿也泛舟河上,算是朕额外的赏赐了。”
让臣子入太液池
这是逾制的事情啊
太液池乃是天子的西苑,岂能让臣子泛舟于上
皇帝对皇权看得那般重怎么会允许这种事逾制的事情发生呢
“哈哈,朕打算让宫女儿们,站在景山上,挑选挑选诸卿,哈哈哈”朱祁钰得意大笑。
明白了,皇帝是非要把暗探塞到每个人的枕边,方能安心。
陛下啊,管制太甚,反而会引起反弹。
管制越重,反弹越大。
胡濙深深地看了眼皇帝,幽幽一叹。
“靖江王进献来的童女,全部进入医学局,由谈选侍亲自教导医术,以后也能为朝堂效力。”
朱祁钰安置好这些孩子,目光一闪“靖江王就在门口,尔等下朝的时候,扇完了耳光再走”
然后宣布下朝。
朱祁钰心情不错,让人去藏书阁,把武经七书找出来。
“皇爷,还有本武经总要,可用”从藏书阁回来的谷有之,气喘吁吁地问。
“要”
朱祁钰接过来书册“把武学有关的书籍,全都找出来,交给经厂刊刻几套,送去讲武堂。”
“冯孝,你亲自去盯着,讲武堂务必要大,简陋些无妨,琼华岛上的建筑都可以用。”
“让蒯祥亲自去盯着。”
冯孝知道,皇爷十分重视讲武堂“奴婢遵旨。”
朱祁钰翻开黄石公三略。
很快,谷有之带回来十几本书阴符经、南宋陈傅良撰的历代兵制、陈规、汤涛编纂的守城录等等。
“大明也该有兵书啊”
朱祁钰目光闪烁“该让朝中的老将,一起汇编成一本书,把他们的宝贵经验,传承下来。”
“等编纂成功了,朕亲自做序”
“让每个讲武堂出来的武生,都熟读于心。”
“皇爷壮志凌云。”谷有之拍个马屁。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交给经厂刊刻,然后送去讲武堂,那些老将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派几个对兵法韬略感兴趣的翰林过去,帮着他们,读懂这些书,再编纂一本讲材出来。”
“奴婢遵旨”
朱祁钰放下兵书,装不下去了,实在看不懂。
还是继续批阅奏章吧。
“冯孝,朕的柿子,可以吃了吗”朱祁钰歪头问冯孝。
冯孝担心,柿子树有毒,所以先让狗服用后,要过几天,确定狗无事后,再让太监吃,又过几天太监无事,让宫女吃
反复确定无事后,才能给皇爷食用。
“皇爷,还要再等三天。”冯孝回禀。
“你可别把朕的六月柿都吃光了啊”朱祁钰瞪了他一眼。
冯孝不敢应答。
和柿子相比,皇爷的性命是天底下一等一重要的事。
“皇爷,广州市舶司送来的密奏。”怀恩从外面进来,满头大汗。
“快呈上来”朱祁钰眼睛一亮。
又有傻鸟举报章节,还得修改,红眼病是真多啊,这本书都扑街了,作者完全在为爱发电,居然还有人盯着,这心里多阴暗啊不要怪作者多写实事情节了,写得爽的就被举报,都是他们逼的作者当初开书时承诺写百万,还会坚持写到三百万以上的,大纲是五百万字的,感谢订阅的大佬们,为了你们,作者也会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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