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重远松开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很温暖。
他面上依然是温和的,轻声道“兄长只是想你开心。”
这种广大而无私的包容,让宁锦婳鼻头骤然一酸,几乎落下眼泪。
她低声道“兄长,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小时候便是如此,她在外闯了祸,总是兄长出面给她收拾烂摊子,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最多叹一句,“婳婳何时才能长大。”
如今十来年过去,她都要生第三个孩子了,还让兄长牵肠挂肚,自己想来也要脸红的。
宁重远笑了笑,没正面回她的话,“手镯不过小事一桩,交给我。”
“至于愧疚婳婳大可不必。是他自作主张,与你无关。还有,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见你,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梵统领,知道了”
宁锦婳忙不迭点头,方才经历过大起大落,她现在乖巧万分,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久别重逢的两兄妹一起用了早点,宁锦婳对娘家兄长没有隐瞒,什么话都说,包括“粮食”那件事。
她一会儿义愤填膺道“兄长,他不相信我日后他跪下来求我我才答应”
一会儿又咬着筷子忧心忡忡,“外面真的那么严重吗会不会很多人没饭吃啊”
宁重远垂眸不言。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净手,就在宁锦婳说完许久,气氛略微尴尬时,他忽然道“婳婳,你信任兄长吗”
宁锦婳不假思索,“当然”
宁重远悠悠道“如果我要你把那批粮给我呢,婳婳愿意吗”
宁锦婳怔了一瞬,抬眸看着宁重远,“我愿意。”
她扬唇一笑,眼底清澈地不染一丝杂质,“兄长是我的血脉至亲,只要我有的,兄长尽管拿去。”
“哦”宁重远饶有兴趣地问,“婳婳不怕我拿这些东西对付你的好夫君”
宁锦婳脸上的笑容一僵,凶巴巴道“哼那可是堂堂镇南王,哪儿轮得到我一个后宅女子帮衬。”
她都能把他的口头禅背下来了,总之一句话,让她别操心。最好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在床上把他伺候舒服了,便尽到了为人妻的“本分”。
不得不说,相识数十载,宁锦婳真的很了解那个男人。
宁重远淡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宁锦婳觑着他的脸色,慢吞吞道“不过嘛钰儿远在京都,离不开父亲的庇佑,看在外甥的面儿上,兄长”
第84章 第
84 章转眼间到了晚夏初秋,焦躁的蝉鸣声逐渐消失,天上高悬的日头也消了劲儿,微风吹过人面,带来一丝凉意。
天气慢慢凉快下来,雨水却半点没下。陆寒霄终究失了言,如今才到初秋,百姓们暂时不缺口粮,只是秋收将近,如今田里一片荒芜,民心惶恐,他这个王爷不能在王府高枕无忧。
宁锦婳如今肚子九个月了,跟个大西瓜似的,连带四肢都丰腴不少。她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先前还嫌弃男人管这管那,如今陆寒霄不在,也没人给她揉腿了。她嫌弃抱月和抱琴力道轻,重了就说疼,哼哼唧唧地不舒服。
宁重远住在王府客房。兄妹俩感情好,整日黏黏乎乎地,让陆寒霄这个夫君吃了好大一坛子醋,有意无意把人安排在离主院最远的客房。后来陆寒霄自顾不暇,经常好几日才回一趟王府,腾不出手撵大舅兄。宁重远便登堂入室,日日陪伴妹妹。
王府占地广袤,可再大的地方也有逛完的一天。宁锦婳嫌夏天热,不愿意出门,陆寒霄陪着她把王府逛了好几遍。等后来天稍凉,宁重远又陪着她重温几遍。如今荷花也蔫了,府里更没什么看头,宁锦婳感觉自己跟困在牢笼里的小雀儿似的,憋闷极了。
“这么久都忍了,一个月等不起”
宁重远好笑地剥了一颗葡萄放在盘子里,修长如玉手指染上嫣紫的汁水,十分赏心悦目。
宁锦婳无心欣赏兄长的“美色”,她喃喃道“也不知他今日能不能回来。”
宁重远微挑俊眉,回答她,“不能。”
他的王爷妹夫今日出了城,天黑之前定然赶不回来。
宁锦婳猛然一惊,才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不过人之常情,有什么害羞的。”宁重远把剥好的葡萄推到宁锦婳跟前,坦然道“不用担心,他能应对。”
如今最让人头疼的是什么粮食。陆寒霄不缺这东西,他如今缺银子。
一个月下来,宁重远看得明明白白,自家这个傻妹妹真吊死在一根树上了,千金难买她愿意,既然如此,他又何苦做这个恶人,去为难她的男人
在镇南王为粮食焦头烂额之时,大舅兄施施然而来,给他带来了足够南地两年吃的精粮宁锦婳手里屯那些是远远不够的。
事情还要数月前夹道峰说起。
那日来者不善,眼看奔着要宁国公两父子之命去的。宁国公骁勇善战,但宁重远是个书生文臣,几次直逼险境,宁国公为了护住儿子,身上平添好几道剑伤,宁重远后背中了一箭,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投入覆着薄冰的山涧里。
他会水,凭借水势和坚定的意志,硬是在寒冬腊月的天里游到下岸,他脱下囚服,自己拔了肩胛骨的羽箭,踉跄走到了附近的镇上。
身受重伤,身上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好在宁重远容貌俊美,又能说会道,他说自己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路遇劫匪,只求借宿一段时间,待写信通知家里,必有重酬。
他这模样一看就是个落难贵公子,青州远离京都的是是非非,宁重远选的是个人烟稀少的小镇,药材铺的老板正好有个年方二八的闺女,他也不愿意让旁人知晓自家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就这样,他有惊无险地等到了援兵。
宁府百年世家,树大根深,那些大臣中只剩下霍家和宁家还尚在不是因为皇帝仁慈,霍家掌兵,皇帝动不得,宁府在朝中盘根错节甚广,皇帝同样不敢下死手,明面上只判了流放。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怎么会没有底牌呢原本准备到流放地慢慢联络的势力,被宁重远提前召到一起。
有了主心骨儿,接下来的事便轻松多了。宁重远一边养伤,一边暗自积蓄力量。大齐已无宁家立足之地,他们宁家祖上和西戎有些交情,便一路辗转去了西戎,花费一年左右时间在那边扎下根基。恰逢此时传来大齐旱灾的消息,宁重远心思一动,便想跟大齐“做生意”,借此行救出父亲,安置好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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