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但是。
何必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即便是分、身,金元瑶也切切实实地失了武骨。她的修炼是不断地往木桶里倒水的过程,失了武骨,犹如取走一小块木桶底板。
虽小,却致命。
陈娇容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用你的未来换一个陈娇容,你吃了大亏。”
“陈娇容假扮罗桥救我们,那时候我就在占便宜了。审时、度势、笃行,上天入地都再难找这样一个陈娇容。要是没了,那多遗憾。我的身边若能多一分陈娇容的身影,那绝对是天上馅饼追着往里嘴里掉。”金元瑶虽疼但笑,“你愿意在我嘴里蹲会儿,让我尝尝馅饼的咸淡吗”
听到这话,一直悬着的心落进一个盛满温水的碗里,溢出来的都是舒心满足。
陈娇容不愿意她是为林囍无涯赎罪而助他,她的目光就只停留在陈娇容本身。当然,但凡金元瑶提一嘴林囍无涯,陈娇容能当场掀桌。
“那你好甜口还是咸口”陈娇容语气一如既往地轻佻,双手却恭敬接过武骨,输送灵气、融了后贴进面容。
“甜的甜的。”
“行,我尽力往那个方向上拐一拐。”陈娇容看向正在为他包扎的金元锋,紧了,有点儿喘不过气,“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让你一直将散莲华往我这边引。”
“说笑了,陈娇容假扮罗桥,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看见你在我眼前晃荡就烦,忍不住出手教训你。”金元锋理不直气也壮,“还会有下次,请你避开我,莫让我近身。”
陈娇容头被包成粽子,只露出一双瞪大的眼珠子。突然瞳孔骤缩、额间青筋暴起,恨不得上手挠花自己的脸。
“我的脸你在白羊脂玉续里添了什么。”脸上突然发热发痒。
“一点儿胡椒粉。”没有理由,顺手就撒上去了。金元锋视线从双手离开,皱眉盯着陈娇容,“说了别让我近身,你看,这样多不好。”
“你还指责上我了哪里来得脸。”陈娇容气地吐血,但毕竟心虚,只得手忙脚乱拆绷带。
金元瑶上去帮忙。哥哥越来越不对劲,一定哪里出了问题。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蒋玄真的武骨,确定没有问题吗”
她的敏锐令陈娇容惊讶。
陈娇容哼哼唧唧,明显藏着什么。
金元瑶倍感无奈,“说吧,你做了什么。”
林锐炀诧异盯着陈娇容。
“师父武骨白白送给他,太便宜他了。我就加了点儿小东西。”拇指比了一下,真的是很小的东西。轻声道,“一丢丢贪婪而已。”
林锐炀单手抚额,十分头疼。金元瑶神情复杂。绝傲雪唇角勾起,这真是今天发生的最有趣的事儿了。
陈娇容过不爽,“安心啦。一点儿而已,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最多就是放大他内心的欲望。你们不觉得喜怒哀乐外放的金元锋更有人气儿。”
当然,也更气人。
“有办法拿掉吗”林锐炀说。
“强行拿掉,对母体损伤很大。”陈娇容骄傲地挺直胸脯。
“你不做我就找别人做。”
“我植入的,只有我能拿出来。但你最好死了这份心。若要拿,一开始就不会植入。”
“你”拳头在林锐炀身侧收紧。
“不服打我呀”陈娇容不甘示弱。
够了,这什么辣眼睛带球跑情景剧。令人想自戳双目。
金元瑶问金元锋,“哥哥,有哪里不适吗”
金元锋摇摇头,笑道,“欲望与生俱来,拿不掉除不尽。只是放大而已,对我并无影响。不如说,还有些新奇。”
奴隶出身的风车、间谍身份的第十九号,规矩与束缚贯穿金元锋前半生。当义子时倒是舒适,奈何前面有行事无状到巅峰的义父以及宛如野马随时要脱缰的流金三师,他反而担负起教导之责。
无论是下黑手还是给人伤口上撒胡椒粉,都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这种感觉令人欲罢不能,手痒了,还想再干几次。
金元瑶知道,这种舒适,学名叫爽。
算了,哥哥自己都不在意。何必纠结呢。
金元瑶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锐炀瞪了一眼陈娇容,以后再跟你算账。问金元瑶,“你去干什么还嫌不够给我添乱的。”
“我人缘好啊,拉人入伙我是专业的。宫求刑很不喜欢你,你会被穿成肉串。你一露面,搞不好能把队友直接逼成对手。”金元瑶说,“而且一步停云所有地方都长一个样,师兄你真的没关系吗”
嘶
“咻”地一声,林锐炀感到膝盖中了两箭。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确实有点儿不认路。营救金元瑶,他是第一个出门的,但迷路迷到直奔对手本营。幸好金元锋比较靠谱点儿,去了无声殿。
“我有娇容在,路,永远不是问题”林锐炀挺止了腰杆,自信昂扬。大力拍着陈娇容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全然不顾方才还放狠话,“娇容,人形自走地图。甚至五行八卦都难不倒他。”
绝傲雪说,“巧了。一步停云的布局抛弃了五行八卦,乱序而生、从序而走。每时每刻都是错综复杂、全新的布局。上次能出去,是沾了罗桥的光。这回他们必定提防。”
金元锋收回留在一步停云的神识,摇了摇头,“绝傲雪说得对,我的神识宛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须得另想法子。”
“哥哥,你改主意了”金元瑶诧异。金元锋一直不愿意离她离危险太近。
“无声殿那些陶俑我有点儿在意,有必要查探一番。若有问题,得趁早毁了。”金元锋指节敲击桌面,一下又一下。思索着要如何过去。
众人沉思之际,陈娇容收拾好行李绑在身上,“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林锐炀按下陈娇容肩膀,不让他继续丢人现眼。无奈道,“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好不好,你知道路要怎么走吗。”
“当然。”陈娇容点点头。睫毛微抬,原本清澈瞳孔幻化成无数菱形复眼,与滞留在一步停云的签蚊重叠。
一人与千万签蚊异口同声,“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一步停云皆在监视之下。
即便签蚊出自蒋玄真之手,但论操纵签蚊,天下谁都不是陈娇容的对手。那是连蒋玄真都自愧弗如的举世无双的天赋。曾笑称,签蚊由我处诞生,而阿容则是天生的签蚊之主。
众人去营救金元瑶时,陈娇容立在高出放出无数细小签蚊,无孔不入侵入一步停云。它们所看见的东西,便是陈娇容目之所及。
“窝草。”除了重复这两个字,金元瑶嘴里再也蹦不出别的词。
凝神屏息,腿一软直接坐在椅子上。再看众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模样。
“有什么问题”陈娇容视线越过众人直视金元瑶。
那种异类的眼神令人胆寒。似乎再多看一眼,就会溺毙其中、求生无路。
“没。就是觉得,做你的弟子一定很痛苦。”
“嗯”从小优秀到大的陈娇容不是很理解日常逃课的金元瑶。
一步停云。
林寂坐在无声殿烦闷至极。
明天就是将散莲华献给宗主的时间。原本打算用散莲华擒林囍无涯、金元瑶献给宗主,现在阵法用了,人也没抓到。让宗主知道,就死定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明明把那群人逼至绝境,偏偏金元瑶不按常理出牌。林囍无涯身边的金元瑶究竟是个什么来路,明明修为不高、却能徒手抓散莲华。
无声殿大门“吱呀”一声朝两边大开。
一阵熟悉的清新淡雅味道乘风而来。
林寂收拾起慌乱,弯腰行了一个十分雅致的礼,“林寂见过宗主。正想去寻宗主呢,您先来了。”
罗桥说,“听说你私自启用散莲华。”
“私自吗”
“你会为了宗门启用”罗桥一身杀意散了些。
“天地良心啊,林寂一直对一步停云忠心耿耿。”林寂说了金元瑶的事儿,“世上有几个人见过散莲华,她却表现得对散莲华这般熟稔。散莲华出自水秀山明,她一定与水秀山明关系匪浅。宗主别忘了,一步停云曾差点儿栽在水秀山明手里。”
“水秀山明在流金剑宗灭宗之时死在青枫落手上。”
“宗主信吗我不信。除非水秀山明自己想死,否则谁能让他死。”林寂说,“若水秀山明有弱点,一定在金元瑶身上。宫求刑与林囍无涯交好,可以利用他演一出瓮中捉鳖的大戏。希望宗主能割爱。”
罗桥点点头,笑道,“求刑忠心耿耿,这点儿牺牲他会理解。”
“多谢宗主。”林寂行礼,恭送宗主。
清新淡雅香气随风涌动,缓缓离开。
待人离开,林寂起身打开窗户,放出沉积下来的一室香气。挥开折扇,扇边缘轻掩鼻尖,轻敛的眉目在红灯笼的氤氲下多了几分邪气,“还要忍多长时间,才能不闻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第二天。
金元瑶一行人跟着陈娇容指引进了一步停云。
穿梭在一步停云间的陈娇容神色一凛,挥袖甩出签蚊。签蚊飞到众人额间传输路线、指引前行。
金元瑶停在他身边,“怎么了为何停下”
“宫求刑修为被封,让林寂抓进无声殿。罗桥手段什么时候这么软了,林寂私自启用散莲华居然还能爬得下床。”陈娇容眉头皱得死紧,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林寂这个贱人,抓准了林囍无涯放不下宫求刑,定会来自投罗网。可恨”
“那师兄那边”金元瑶只来得及看到林锐炀的背影。
“引到战部去了,那里能拖林囍无涯一段时间。他冲动易怒,放他去求刑那边容易生乱。”陈娇容改弦易辙,往无声殿方向走。顿了一下,回头看金元瑶。
金元瑶受宠若惊,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看我干什么。”
“你别跟来。”
“嗯你刚才不是这态度”
“林寂目标可能不是林囍无涯,可能是你。”陈娇容说,“林寂八成通过散莲华知道你与水秀山明关系匪浅。照他的性格,绝对会在这点上大做文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